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唐雪抱着元宝回到灯火通明的别墅,心头却笼罩着一层比夜色更浓的寒意。
傅凛的人来过。像幽灵一样潜入了她以为安全的家,在这片栽满玫瑰、看似宁静祥和的花园里,留下了看不见的触手。勘测地质?这理由听起来专业又古怪,背后隐藏的目的绝不简单。是为了印证寿宴那晚的能量异常?还是怀疑顾家地下藏着什么?或者……与元宝那匪夷所思的“好运”有关?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似乎毫无所觉、正用湿鼻子蹭她下巴的元宝。这小混蛋,刚才那声预警,到底是歪打正着,还是它真的感知到了什么?
晚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
顾夫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要给元宝开辟一个专属的“明星狗”玩具房,就在健身房隔壁。顾星野眉飞色舞地接着各种合作电话,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兴奋:“对!档期排到下个月了!代言费?哎呦李总,我们元宝现在这个热度……得加钱!”顾廷琛面无表情地切着牛排,刀叉碰到瓷盘出清脆的响声,每一声都透着低气压。他显然对家里这只日益无法无天的“祥瑞”及其引的混乱感到极度不满,却又碍于母亲和市场的“热情”而无可奈何。唐雪则食不知味,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花园里那几片掉落的花瓣和顾安玥的警告。
“雪儿?怎么不吃?不舒服吗?”顾夫人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关切地问。
“啊?没、没有。”唐雪立刻回神,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就是在想……元宝最近是不是运动量不太够,好像又胖了。”她找了个最安全的借口。
“嗷呜?”正在桌下啃着一块西蓝花(顾夫人偷偷喂的)的元宝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似乎在抗议。
“胖点怎么了?胖点才可爱!”顾夫人立刻维护,“咱们元宝现在是明星,有点肉上镜好看!明天让厨房再给它加点餐!”
顾廷琛手中的刀叉顿了一下,出更响的一声。顾星野赶紧打圆场:“妈!不能再加了!再加下次走秀t台都要被它压塌了!得保持体型!从明天起,加强锻炼!妹妹,以后遛元宝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每天至少……两小时!”
唐雪:“……”我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于是,第二天开始,唐雪的日常又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监督元宝减肥(或者说,防止它继续横向展)。
这任务比想象中更难。
元宝对“锻炼”的理解,仅限于追蝴蝶、扑蜻蜓、以及在柔软的草坪上打滚。让它规规矩矩跑步?门都没有。
“元宝!过来!不准啃那棵罗汉松!很贵的!”“元宝!吐出来!那是二哥新买的限量版球鞋!”“元宝!那是排水管!不是磨牙棒!”一天下来,唐雪累得精疲力尽,感觉不是在遛狗,而是在进行一场全方位、多角度的障碍排除和财产拯救行动。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户外家具、甚至偶尔飞进来的无人机,都遭到了元宝“锻炼热情”的无差别攻击。
顾夫人心疼狗也心疼孙女,时不时就端着点心饮料出来“慰劳”一下,结果往往大半都进了元宝的肚子。顾星野偶尔回来,看到元宝追着自己尾巴跑圈就能乐半天,掏出手机就是一通拍:“好!有活力!保持住!这状态下次拍运动品牌广告绝对行!”顾廷琛下班回来,看到被元宝刨出几个小坑的草坪和啃掉一块树皮的香樟树,脸色能冻僵三尺。
唐雪一边心力交瘁地扮演着“无奈又尽责的宠妹狗主人”,一边却暗中提高了警惕。她借着遛狗的名义,几乎踏遍了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上次元宝示警的玫瑰圃附近,仔细观察,但再未现任何明显的入侵痕迹。傅凛的人手脚很干净。
但她并没有放松。她知道,平静之下往往暗流汹涌。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唐雪坐在花园长椅上,看着元宝对着一只电动玩具老鼠(顾星野买的,声称能激捕猎天性)较劲,追得满草场滚,胖乎乎的身躯沾满了草屑。
突然,那只疯狂逃窜的电动老鼠一个急转弯,钻进了玫瑰圃旁边的灌木丛深处,卡在了一块装饰用的假山石后面,出嗡嗡的挣扎声。
元宝立刻兴奋地追了过去,撅着屁股就往灌木丛里钻,试图把它的“猎物”掏出来。
唐雪刚想制止它破坏绿化,却见元宝刨了几下,似乎没够着,反而被激起了更大的兴致。它开始用爪子疯狂地刨土!泥土飞溅!
“元宝!停下!”唐雪连忙起身过去。
但元宝刨得更起劲了,喉咙里还出呜呜的、类似现宝藏的兴奋低鸣。它似乎完全被泥土下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对唐雪的呵斥充耳不闻。
唐雪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顾安玥的信息——“勘测地质”。
难道……
她快步走过去,没有立刻拉住元宝,而是仔细观察它刨坑的地方。就在那片玫瑰圃和灌木丛的交界处,地势似乎微微有些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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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的爪子飞快地舞动,已经刨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泥土下,似乎露出了一点不同于周围土壤的、颜色更深的物质。
唐雪的心跳微微加。她蹲下身,拨开元宝(元宝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用手指捻起一点那深色的泥土,凑近鼻尖。
一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奇异气味,混杂在泥土的腥气和植物的清香中。不是矿物质的味道,也不是腐烂物的味道,而是一种……她难以形容的、带着微弱能量残留的气息?非常非常淡,几乎难以察觉,但她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
就在她凝神感知的瞬间,耳坠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顾安玥。
“雪儿!你那边什么情况?元宝项圈传回的数据显示,它所在位置的土壤微量元素读数、密度和地下浅层声波反馈有极其细微的异常!虽然波动幅度很小,但模式很特别!和俱乐部那次有点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唐雪瞳孔微缩。果然有古怪!
“元宝在刨坑。”她压低声音,极其快地说道,“就在花园东南角,玫瑰圃旁边。傅凛的人之前勘测的是不是这附近?”
“坐标吻合!”顾安玥的语气带着兴奋和凝重,“我正在对比数据……这波动太微弱了,如果不是元宝刚好在那疯狂刨土,扰动了下层土壤,根本检测不到!它好像……现了什么?”
唐雪看着还在奋力刨坑、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的元宝。所以,这次不是预警危险,而是……精准定位?这只狗难道还是个狗形地质勘探仪?!
“嗷呜!”元宝忽然叫了一声,停止了刨土,用鼻子使劲拱着坑底,似乎想从里面叼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