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安笑着报价,手里一件件往外递。
头几天她不敢多收,后来现抢得快,才稍微涨了两毛。
那阵子,她家门口天天有人。
风一吹,衣服在绳上晃,彩光一片一片。
整条巷子都亮了。
沈若棠每天在摊上卖豆腐,抬头就能看见那一排飘的衣裳。
她心里既新鲜又稳。
有女人买完衣服,顺路来她摊上买豆腐,嘴里夸:“沈嫂子,您闺女可真会做买卖。”
沈若棠笑,“她那不是会做,是肯跑。”
那笑淡,却带着自豪。
晚上,赵茹安数钱数到手软,手上全是布料的香味。
她跑到厨房,笑得眼睛弯:“妈,您看,我这第一趟赚了二十七块五!”
沈若棠手上翻着豆腐,抬眼看她,
“卖的怎么样?”
“一手交钱一手货。”
沈若棠点头,语气平静:“那就好。”
赵茹安靠在门框上,笑得明亮,“妈,我终于知道您说那句话是啥意思了。”
沈若棠问:“哪句?”
“豆腐不能糊,人也不能糊。”
沈若棠也笑,笑里全是火光,“记住就行。”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暖,下午一过就凉。
街上卖菜的、卖布的、卖油条的都开始往门口收摊。
赵茹安的摊子却还亮。
她那排从广州带回来的衣服挂在绳上,
红的、绿的、蓝的,在风里一晃一晃,
人一多,颜色就跟着人影跳。
头一个月她赚得顺,天天有人来。
供销行的小伙子笑着夸:“赵茹安这手眼真尖,北方女人就爱穿亮的,你这是踩着风口。”
她也笑,心里甜。
每天起早贪黑,数钱都数得手抖。
可好景没长。
十一月一过,镇上另外两家也开始挂“广州货”。
价比她低,样子一样。
女人们挑花了眼,一边看她的衣服,一边说:“这边也有,便宜两毛。”
赵茹安第一次心慌。
晚上她回家,抱着账本算半天,利润薄得像纸。
沈若棠看她脸色不对,淡淡问:“摊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