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低头看看还在努力“越狱”的小可,忽然觉得有点奇妙。
挂了电话,来来回到书桌前,却有点写不进去了。妈妈的话在她脑子里打转。她起身,又去看那两只乌龟。
大可靠近晒背灯,闭着眼,一副与世无争的恬淡模样。小可则执着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翻越那道对于它来说不亚于崇山峻岭的盆壁。失败,滑落,再尝试,不知疲倦。
她想起白天编辑的话:“来来,你这个主角写得有点太‘平’了,缺乏一点冲击力,一点不管不顾的劲儿……”
再看看小可,那股子劲儿,不正是她笔下角色所欠缺的吗?
第二天,来来特意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买了一个更大的、带盖子的专业龟缸回来。盖子上有细密的透气孔和一个小活门。
她把两只乌龟挪进新家。新龟缸宽敞明亮,有晒台,有浅水区,还有一小丛塑料水草。
“这下你总跑不出来了吧?”来来戳着盖子,对小可说。
小可在新环境里好奇地探索了一圈,然后很快,它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那个顶盖上。它沿着缸壁人立起来,爪子刮擦着光滑的玻璃,试图够到顶盖。奈何新家太高,它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来来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可以安心写作了。
一整个下午,果然没有再听到爪子刮擦塑料的声音。来来文思泉涌,写得十分顺畅。
直到傍晚,她起身活动筋骨,想去看看乌龟在新家的适应情况。
她走到龟缸前,顿时愣住了。
缸里,只有大可一个。它趴在晒台上,脑袋耷拉着,似乎也有点无聊。小可,又不见了!
“不会吧?”来来难以置信地检查了一下顶盖的活门,关得好好的。玻璃缸壁这么高,它绝对不可能爬出来。
那它去哪了?
来来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开始新一轮的搜寻。这次范围更广,连厨房的橱柜底下、卫生间的马桶后面都检查了。没有。
“小可!小可!”她叫着它的名字,心里越来越慌。妈妈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爬到哪个缝里卡住了怎么办?”
出租屋就这么大,它能藏到哪里去?
来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下来,开始回想。最后一次确切看到小可是在什么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多,她起身倒水的时候,它还试图沿着玻璃缸壁向上爬。
然后呢?她好像去开过一次门,拿外卖。当时她把外卖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就转身回屋继续写了。门开了大概有十几秒……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来来的脑子。
它不会……跑出去了吧?
来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家门口,打开门。楼道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她家住三楼,一边是楼梯,一边是电梯。
它会往哪边跑?楼梯台阶对它来说简直是悬崖。电梯?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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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不是跑出去了,屋里怎么会找不到?
来来沿着三楼楼道仔细找了一圈,甚至往下走了半层楼梯查看,一无所获。她心急如焚,又跑回屋里,进行地毯式搜索。这次,她连冰箱后面、洗衣机底下都费力地挪开看了。仍然没有。
天色渐渐暗下来。来来坐在沙上,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小可总是给她添麻烦,总是让她操心,可一想到它可能真的走丢了,可能在外面某个冰冷角落里无助地死去,她的心就揪紧了。
“小可……你到底在哪儿啊?”她喃喃自语,鼻子酸。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新买的、带盖的龟缸。
大可似乎移动了位置,从晒台爬到了浅水区,正慢吞吞地划水。而就在浅水区旁边,那株绿色的塑料水草……似乎比平时茂密了一点点?
来来心里一动,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龟缸前。
她仔细盯着那丛塑料水草。水草的底部是盘根错节的塑料根系,形成一个中空的小小洞穴。之前她只觉得这是个装饰,从未在意。
此刻,在那片浓密的绿色塑料叶片遮掩下,似乎有一个墨绿色的、弧度熟悉的小东西,正安安稳稳地待在里面,只露出一小块背甲,几乎和水草的阴影融为一体。
来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龟缸顶盖,伸出手,轻轻拨开那丛塑料水草。
不是幻觉!
小可就缩在那个小小的洞穴里,脑袋和四肢都紧紧地收在壳里,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为了找它,差点把屋顶掀翻。
“你……你真是……”来来把它从水草洞穴里捞出来,冰凉的触感让她激荡的心慢慢回落。
小可被惊动了,慢吞吞地伸出脑袋,黑豆眼里毫无愧意,只有刚睡醒的茫然。
“你什么时候学会钻洞了?啊?还学会伪装了?”来来把它举到眼前,看着它这副无辜的样子,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我差点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小可蹬了蹬腿,似乎不满被这样抓着。
来来把它放回龟缸里。小可一入水,立刻活跃起来,划动着四肢,又开始探索它的新领地,仿佛刚才那场让来来心惊胆战的失踪从未生过。
大可见弟弟回来了,也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继续划它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