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北小屋沉在静谧的墨色里,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在外,只余下床头一盏暖黄小灯,在镜流周身晕开一小圈朦胧的光晕。
她抱着膝坐在柔软的床上,下巴抵着膝盖,乌黑的长垂落肩头。
红瞳望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小骗子画的两人q版涂鸦,却有些失焦。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睡衣柔软的布料,镜流清晰地感觉到,自从小骗子从杭州出差回来,自从他知晓花卷也知道了自己黑户的身份后,那个总是围着她打转、眼神带着点讨好怂态的小画家,仿佛脱胎换骨。
他依旧会在清晨醒来时,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身影。
他依旧会在她做饭时,凑在厨房门口赞美。
可是,不一样了。
那曾经让她觉得安全、甚至有些隐秘享受的怂态消失了。
脊梁挺直了,眼神明亮了,说话也带着一种她曾期盼的沉稳和边界感。
他会平静地解释,坦然地表达立场,不再轻易因她的冷眼而退缩。
这明明是她希望看到的,是她逼他练剑、希望他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边所期盼的结果。
然而,当这一切真的生时,镜流心底却涌起一股难言的空落。
她现自己竟然无比怀念起当初那个眼神湿漉漉、带着点讨好怂态、会因为她的不知所措就欢喜得不得了的小骗子。
两个人仿佛调换了位置。
如今,会小心翼翼、会因一点酒气就无理取闹脾气、像个小女孩一样揪着抱枕泄愤、甚至为了那点“份额”一本正经去“索要”的人……反而变成了她自己。
这不像她。
一点都不像那个所向披靡的罗浮剑。
她好像……真的变依赖了?
变成小骗子当初用各种方式骗她所期望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依赖,就意味着软肋。
这是她漫长生命里早已摒弃的东西。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紧闭的卧室门。
门板之外,是客厅,再过去,就是主卧。
主卧里睡着那个人。
那个已经不再怂,变得自信沉稳,让她欢喜又让她莫名失落的小骗子。
一个强烈的、带着禁忌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住她的心尖。
好想……好想像上次一样。
像上次他刚从杭州回来那晚……溜进他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在月光下长久地注视他毫无防备的睡颜。
那份感觉……很安宁,很满足。
比任何一次肢体接触都更让她心头烫。
现在,那份渴望又来了。
甚至比上次更加强烈。
她想再去看一眼。
看看那份白日里的沉稳,在睡梦中是否依旧,还是……会透出几分过去的柔软?
这个念头像野草疯长,瞬间压倒了理智。
镜流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柔软的睡衣下摆拂过小腿,带来一丝痒意。
她屏住呼吸,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猎豹,无声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挂钟指针规律的滴答声。
主卧方向,更是毫无声息。
他应该睡熟了。
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咚咚咚地敲打着胸腔,声音大得她怀疑会不会穿透门板把他吵醒。
脸颊也开始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