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好,何秀芳心里始终有个疙瘩,所以除了使劲从张文建手里要钱,时不时还会阴阳怪气几句。
要是以前,张文建肯定会跟她吵,但出轨这事暴露后,张文建一直心虚,在何秀芳面前就有些气短。听她阴阳怪气,虽然拉不下脸赔笑,但也不怎么敢吭声,所以两人吵不起来。
但人是会变的,听何秀芳说,以前张文建人不错的,很顾家,是后来做生意有钱了,被迷了眼,才会不着家甚至出轨。
虽然何秀芳说这话时可能戴着滤镜,但不能全盘否认过去的张文建。
既然发达后,过去顾家的张文建能出轨,那回归家庭后,张文建故态复萌,也不奇怪。
何秀芳阴阳怪气多了,张文建心里的愧疚便渐渐少了,还嘴的时候也多了,夫妻俩又开始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后来他甚至又和曾经的出轨对象勾搭到了一起。
且这一次,张文建比以前小心许多。
他没再把人安排到批发市场附近的小区,而是直接安置到了另一个区。
因为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店面扩大了两三倍,手下也招了好几个员工,他不用再一天到晚守着点,而把更多时间花在跑客户三。
为了方便跑客户,他前年也买了辆轿车,去哪都方便。
他也不再跟以前一样,跟人一好上就离不开,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这次勾搭到一起后,他晚上照旧回家,只白天借着跑客户去跟人厮混。
每次待的时间还不长,给钱也小心,都是打着招待客户的幌子给人拿现金。
所以这一次,他们好了快两年,何秀芳才知道张文建再次出轨的事。
还不是她自己发现的,是小三怀孕了想逼宫,把电话打到了何秀芳这里,想让她自觉让位,她才知道他又出轨了。
再次出轨后,张文建其实对何秀芳耐心许多,钱上面也比以前更大方。所以在接到那通电话前,何秀芳以为他是彻底改好了,心里的疙瘩也渐渐消散。
所以那通电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失去理智,打电话给张文建大吵一架。
刚开始张文建矢口否认,听她说小三都打电话来了才哑然,改口说跟人只是玩玩的,还赌咒发誓会跟人断了。
可何秀芳一问小三住哪,他又不吭声了。
他没打算离婚,只跟人玩玩是真的,但不想跟人断掉也是真的,何况对方还怀了他的孩子。
也因为这个孩子,就算小三干出这种自爆的事,他也只是跟人发了场火,没有闹掰。
他敢摆出两边都要的态度,也是笃定了何秀芳不敢提离婚。
离了婚,她一个近十年没上过班的中年女人,靠什么生活,拿什么养孩子?
何秀芳确实不敢提离婚,所以哭过闹过后,她依然拿张文建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加强查岗的,甚至每天跟着张文建,既怕他去找那个女人,又想跟着他找到那个女人。
刚开始张文建还算有耐心,他觉得何秀芳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但一段时间后,发现她一点都没放弃的想法,他不耐烦了,责怪她影响他谈生意。
何秀芳不敢真惹恼张文建,只能放弃跟着他,改用其他办法去调查小三的住址。
一段时间后,她还真找到了,并带着人打上门。
小三差点流产,张文建也因此跟何秀芳彻底翻脸了,之后不再回家,连年都是在外面过的。
到这个月,张文建已经半年没回来。
他们都以为他是不打算要这个家了,怎么今天突然出现了?
楼上两人嗓门都不小,隔着层楼,也隐隐约约能听到“离婚”字眼,余兰英在心里算算时间,大概猜到了张文建回来的原因。
不止她,其他人都猜到了。
焦老太太叹一口气,说了声“作孽”,便开门回了一零一。
薛静和厉学军也不打算管,带着厉泽回了家,又招呼希希去家里玩。希希这几个月一直精神紧绷,难得松快一天,有点抵抗不住诱惑,便看向余兰英,想让妈妈帮忙拿主意。
“去玩会吧。”余兰英说。
希希再无顾虑,蹦蹦跳跳地去了厉家。
余兰英和邢立骁上楼,刚过拐角,两人就看到了坐在上半截楼梯哭泣的张莉莉。
她今年十五岁,个子比余兰英一家刚搬来那会高了不少,身上穿着白蓝间色的校服,头发是自己剪短的,刘海有点像狗啃。
这半年,她过得不太好。
当父母的吵架,遭殃的总是孩子,如果孩子数量大于一,过得最不好的肯定是不受宠的那个。
张文建半年没回来,每次何秀芳去批发店找他,他都会躲出去,所以何秀芳已经半年没从他手里拿到家用。
她没办法,只好让张莉莉去要。
但每次要来的钱都不多,不怎么够用。
何秀芳偏心儿子,所以要来的钱,大头花在了张涛身上,这半年张莉莉没再买过衣服,以前的衣服都短了。
所以开村后,她一天到晚都穿着校服,就算放假也是如此。
她双手抱膝,脸完全埋在膝盖上,直到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才抬起满是眼泪的脸。
眼泪阻挡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擦掉眼里,才看清上来的两人模样,喊道:“余阿姨、邢叔叔……”
刚喊完人,她就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涌上来,哽咽着说:“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在下面时余兰英就听到“离婚”两个字,神色里毫无意外,有心想安慰几句,又听她说:“爸爸又有了儿子,他不要弟弟,也不要我,妈妈也不要我……”
说到这里,张莉莉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他们都不爱我!为什么他们都不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