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到宁月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但就是醒不过来。
她的身体沉沉的躺在被褥里,她的眼皮子上压着两块铅坨,她睁不开眼,旁边似乎有人在说什么话,她听不清,想要睁开眼来,反而落进了一个古怪的梦里。
梦中,她看见皇兄手里面色郁郁的看着她,阴沉沉的问:“就是你在冒充朕?”
宁月吓了一跳,但转瞬间记起来自己也有了一个大萝卜,她也有大萝卜了!她才不是冒充的呢!所以她理直气壮地一脱裤子,大声喊道:“朕才没有冒充你!朕就是朕!朕有大萝卜的!比你的大!能工巧匠雕出来的,不信你掏出来比比!”
然后,她就看见皇兄突然掏出来一把剪刀,大喊着要把她的根儿剪了。
天呐!不要剪朕的根儿啊!这是朕的龙根啊!要剪就剪我哥的根儿啊,不要剪我的根!
宁月活生生被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竟然还未亮,外面的天色还暗沉沉的,宁月安慰自己“是个梦,她的根是金的根本剪不断”,谁料一转头,就看见一道身影站在她的帐外案后。
第28章文康帝回宫(中)赐婚太后不要她们……
当时夜色正浓,厢房内不曾点灯,唯有一缕月光透过窗外落进来,正好照到窗外人影身上。
人影沉沉,正守在床旁帐外,像是一只老秃鹫在蹲守它的猎物死去。
这跟一睁眼瞧见跟瞧见鬼有什么区别!
宁月吓得“嗷”一声窜起来,一句“快来救驾”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帘帐突然被外面的人拉开,露出一张严厉干瘪的脸。
“来来来人啊啊——啊?是称心嬷嬷?”
宁月喊到一半,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对方的面。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嬷嬷,脸颊上的纹路深的像是刀刻出来的一般,发鬓斑白,瞧着很显老态,但那一双眼却如同鹰隼一样锐利,直直的落进床榻上,审视一般看着床榻上的宁月。
宁月心惊肉跳,心说外面的太监丫鬟怎么能放称心嬷嬷进来呢?这人大半夜来她这儿干嘛啊!
“称心嬷嬷有何要事?”宁月嗓子眼儿都紧着,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称心嬷嬷是太后手底下的老嬷嬷,她还奶过文康帝呢,在宫里的地位十分不一般,她的娘家都因为她而封官受爵,在太后面前很是体面,因着有乳母之情,所以就算是此时这人出现的奇怪突兀,宁月也没有高声训斥。
床榻外面的称心嬷嬷盯着床榻里的文康帝看了两息,一双眼从文康帝的亵衣上一路滑到文康帝的腰间,在看到腰间明显的凸起的时候,称心嬷嬷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但称心嬷嬷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向后退了两步,冷声道:“启禀皇上,太后传召您去仁寿宫。”
“这么晚?什么事传召朕?”
宁月问了话,一旁的称心嬷嬷也不回答,只凉飕飕的盯着她看。
宁月也怂啊,她小心翼翼的从床榻上挪下来,一边穿衣裳一边心想,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可偏偏,皇后现在也不在,也没人能给她解惑。
宁月简直欲哭无泪——每次出事都挑皇后不在的时候呀!
待到宁月穿好衣裳,跟称心嬷嬷除了凤仪宫的宫门时,才发现宫门口的太监丫鬟们跪了一地,太后宫里的侍卫带刀而来,将整个凤仪宫围得水泄不通。
她们二人一出来,侍卫的目光就跟刀一样刺过来,后为她们二人开道,引着她们前往仁寿宫。
当时夜色正浓,天上起了阴云,将头顶上的月亮都遮了一半,整个皇城都被蒙了一层阴影,就在这一片阴影之中,一排排侍卫左手提着六角灯笼,右手握在刀柄上,一张张脸杀气腾腾。
一群人簇拥着宁月和嬷嬷,除非宁月现在后背上突然长出来俩翅膀,让她扑棱扑棱直接扑棱上天,否则她根本跑不掉。
宁月瞧见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怪不得刚才嬷嬷进来时候没有一个人出声呢!原来是太后的人早就将凤仪宫给包围起来了!
可是太后为什么包围凤仪宫呢?
宁月这脑袋虽然笨了点,但也没笨到死不开窍的地步,她只需要想一想,就能想通其中关键。
这个关键当然是——
她的目光艰难地落下去,盯着自己的腰带,“咕噜”的咽了口唾沫。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
宁月去往仁寿宫的时候,烟令颐也已经被文康帝与那位使臣一起带入了皇城。
带入皇城后,太后的人迅速接手一切,使臣被太后的人带走,文康帝则带着烟令颐进了仁寿宫的偏殿。
文康帝放心不下烟令颐,在一旁亲自守候——文康帝到现在都不相信烟令颐真的要杀他,是,烟令颐当时是对他举刀了,但是朕不是没死吗!那只是令颐在跟他闹脾气而已。
文康帝的脑回路就是如此简单。
烟令颐在进仁寿宫偏殿的时候就醒来了,但是这个时候大势已去,她想了又想,自然不敢再杀文康帝,只是悠悠转醒。
所以烟令颐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床榻旁边的文康帝。
当时厢房之内烛火繁盛,光芒照着文康帝的面,烟令颐怔怔的盯着文康帝的脸。
“你还救我干什么?叫那人把我打死算了。”两行泪顺着烟令颐的脸往下流,她悲怆着说:“我也不重要,你去与那丽娘一同去,何必在乎我?”
烟令颐一掉眼泪,文康帝立刻软下了脾气,他一脸愧疚的说:“都是我不好。”
他温声软语的安抚烟令颐,正是此时,烟令颐伸手,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语调温柔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快两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