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允!”文康帝大吼:“朕不允!你们所有人都得跟朕走!”
说话间,文康帝强行关了烟令颐禁闭,不允烟令颐出城议和。
——
当夜,文康帝宣召萧云翎进宫,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招数。
文康帝命这位云大人,带上兵马与国库里的银子,连夜悄悄护送他离开。
这群大臣们都生了反心、都想去投靠齐王,都不愿意跟他走,他也不打算给这群大臣们活路。
本来他是打算带着这群人一起逃命的,现在,他决定不管其余人,就只带着他的皇后和他的妹妹一起走。
至于其他人,他不会放过的。
“今日忤逆朕的那些人!”文康帝对着萧云翎比了比手:“朕会连夜召他们进宫,将他们都杀了!”
这群人既然要背叛他,那他就杀了个干净!
文康帝就是这样的人,他当初因丽娘背叛就杀丽娘,现在因这些人背叛,也会杀这些人,他做事是不考虑后果的,只考虑着他自己的心情。
而萧云翎对此毫无意见,顺便举双手赞成。
“臣遵旨。”
他道。
当夜,御书房出去几道口谕,传唤朝臣入宫。
同时,萧云翎的人也盯上了宁月,只等时机成熟,直接将这个不听话的小公主掳走,带出建业。
第47章攻入建业再见只能是敌人
夜。
听雨宫。
冬夜雪厚,狂风呼啸的卷着树枝,后又重重拍在窗上,似是有恶鬼敲窗,一声接一声,一声接一声。
纱帐一层一层蔓下床榻,宁月裹着软软的羊绒被,在寂静的夜中被黑暗淹没。
帐厚遮月,床帐内一片昏暗,羊绒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到了脖子上,像是要将她就这样勒死,窗外的恶鬼一下又一下的敲着窗,像是无穷无尽,她一直在往下坠落,坠落,坠落,不知道要坠到什么地方去。
她要坠到什么地方去?
她的亲叔叔自立为王,率兵围城,她的亲哥哥要把她送到附属国和亲换兵,她的未婚夫一家和她的外祖一家为了她殚精竭虑,开了一场朝堂争斗,而她,处在风暴的最中心,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锦衣玉食、受人爱护的公主了,当繁华褪去,战争袭来,所有人撕破脸后,露出来的是刀锋一般的冰冷底色,她踩在刀锋上,被这个人保护,被那个人划伤,一刻都不能喘息,当没有人接住她,她就会渐渐坠落。
她到底要坠到什么地方去?
梦变成了黏稠的沼泽,羊绒被紧紧地勒住脖子,她在梦中难以呼吸,手指几次挠过温暖的被面,人却难以从这梦境之中挣脱,腥臭的烂泥糊住了她的口鼻,她想要呼救,但烂泥却狡猾又灵活的顺着她的喉咙往下钻,她的口腔被填满腥臭恶心的气息,却无法呕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泥伴随着干呕和恶心一起喷涌进她的腹腔之中。
她因此而更加痛苦。
直到某一刻,听雨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狂风声一起撞进来,门板似乎被人撞开,外面的风声骤然放大,期间还伴随着一阵宫女的尖叫。
宁月猛然从床榻中惊醒。
她起身下榻、匆忙裹起一件外袍便往外走,走到厢房门口时,她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走到门口木槅门内,以金簪挑开丝绢,从里往外看。
门外是凛冬寒夜,她的宫女们在门口阻拦,而外面的人似乎要硬闯。
这丝绢一挑开,从洞里往外看,正好看到正对着门的地方站了一群金吾卫,大概二三十来个,他们手中的火把明明猎猎的燃烧着,而领头的人竟然是静妃。
静妃?
静妃爱紫,夏日时候穿紫色绸缎,冬日时候穿紫色皮氅,墨色发间簪上一支嵌紫水晶的牡丹花形金簪,耳便悬两颗长耳坠,细细的丝线勾着耳坠,风一吹,耳坠便摇摇晃晃,吸引人眼。
厚厚的皮氅、浓艳的颜色,换到谁身上都会显得色重老气,但偏偏穿在她身上浓墨重彩。
宁月细细看她,心中难免打鼓。
自从烟林派和南雪党打在一起,静妃与皇后之间也水火不容,宁月身为皇后这边、烟林派这边的人,也没跟静妃怎么见过。
眼下静妃带着这么多人来到她的宫殿前,她自然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静妃一定是有了什么依仗,竟然能连夜跑到她这里来堵门。
再往深了想,静妃的依仗是南雪国,难不成南雪国又出了什么新招数?
宁月站在门内,手指头抠着自己的掌心,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而门外的静妃一扫昔日温柔,站在众人面前时,那张脸寒的像是南雪国万年不变的银山。
她这张脸生的骨骼分明,高鼻薄唇,平日里一直都是一副温柔似水模样,倒不显得如何尖锐,眼下眉眼一冷,突然间便多出几分凌冽。
身后侍卫手中的火光在她的面上流淌,将她的眉眼映出铮铮寒霜,当宁月看到她的时候,恍惚间觉得像是看到了烟令颐。
静妃,何尝不是另一个烟令颐呢?
似是察觉到门后的视线,静妃骤然抬眸,隔着那豆大一点的洞往外看,正好与门内的宁月对上目光。
宁月猛地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与此同时,木槅门外传来了静妃的声音。
“烦请几位嬷嬷将宁月公主带出来,我等将连夜离开建业,回到南雪国。”
隔着一道门,静妃的动静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