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舟手不知为何一抖,妖罗盘跌落于地,而从中射出的星辰直线突然变了个角度,那终点正指高台上的王座。
不一会儿,那王座之上出现一个棕赤肤色的男人,长辫,戴着繁缛沉重的银耳饰、银项圈、银镯子,其手执一对造裂锤,身形魁梧如山,赤脚如盘,粗眉怒面,竖瞳幽绿如盏盏鬼火。
林淮舟喉间一紧:“妖王仲绝……”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线,他怎么会没有想到……
妖王若想吸收精魂助妖神挣脱结界,把矛头指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是最为普遍也是最为保险的一种法子,而其实还有一种更加快捷的途径,那就是对修士下手。
修士本质也是人,凡人者,皆有精魂,而修士有修炼功底,甚至不少人体内已结丹,其精其魂,比常人还要强大数倍,吸干一个修士,至少能抵过上百个普通人。
普通阶层的妖物压根不敢这么尝试,因为太过冒险,要知道,门派若有子弟被妖害死,便是门派之耻辱,后果便是大怒,举而杀之。
可仲绝不一样,他并非常妖,而是持有妖神梵珠的三大妖王之老二。
突然间,画里传出天花板碎裂的声音,那高大的男人巨人站了起来,挥动双锤,往地上狠狠一砸,深黑的裂痕不停蔓延开叉,竟然诡异地越过画轴,延伸到大会现场!
“啊啊啊——”
不少的人猝不及防掉了进去,喉咙嘶喊,很快就听不见呼救。
在座各位长老齐齐施法锁住画,那妖异的裂缝才堪堪停下。
林淮舟惊觉,那些掉入裂缝的人,转眼间便出现在画中,同之前的人一样,变成狰狞的死相垒在高台上。
“那高台上只有一百多个人,还有三百多人幸存,淮舟,为师会打开一个入口,你带一些人进去救援,不可恋战,救人要紧。”
说着,妄静抽出一只手,变出一根细长的黄香,看起来就是人间祭祖烧的最普通的香,他道:“这是启明香,待你集齐了生还之人后,点燃它,为师便能收到信号,迅速接你们出画。切记,只能点一次,定要保管好,一旦丢失,为师很难寻得到你们的位置,时间宝贵,不可怠慢。”
“是,弟子谨记。”林淮舟双手收下。
接着,林淮舟的视线环顾一圈挑人,大多数人往后退一步,不敢与他对视,但也有七八个人自告奋勇,其戴着蟾蜍铜纹抹额,都是出自一个门派,容山堂。
其中一人撑腰道:“此乃妖王仲绝,梵珠,就在他体内,若是我们容家得了,那我们的实力与地位,必将超越天留山,成为仙门四派之首,你们就等着排队跪访吧!”
同门肘了一下他,低声道:“你说出来干什么?万一他们抢着去怎么办?”
“怕什么,你看看,都是一个个胆小鬼,没用得很,和我们有得一比?”
这话倒是让林淮舟醍醐灌顶,梵珠断然不能落入心术不正的容家,带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此时,妄静已经在画上撕开一个旋风般的豁口。
林淮舟朝长辈们一拜:“请见谅。”
话罢,他化作一团白光跃入画中,孤身前往,未带一人。
再次睁眼,周围一片空旷与昏黑,脚下皆是碎石,仿佛置身无边无垠的石海之上。
他再次阖眼,似乎在试图感觉那一百多个还存活之人的灵波,可一片平静,方圆十里之内,毫无生气。
到底在哪儿?
他……肯定还活着的。
极目远眺,东南方一座最为高耸的石山顶峰处,映出一团微黄火光。
林淮舟甫一拿出妖罗盘,果然,那星辰之线毫不犹豫指了过去。
他手头上毫无线索可寻人,如今,既然已知神庙位于何处,那何不前去暗探一番,或许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毕竟,那是失踪修士们的第一个落脚点。
堪堪迈出一步,身后便有什么重物落地。
他二话不说拔剑刺去!
紧接着就听见木青耗尽肺部一半的气来惊呼:“啊啊啊!”
剑锋陡然一收,林淮舟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动了胎气怎么办?然后,我一紧张,脚一滑,就摔进来了,谁想来这种鬼地方啊。”
话音未落,又从天降下一个重物。
“楚姑娘!”木青当即睁大眼睛,好似自己藏在心窝子的药草被人喂兔子去了,“你没事吧?你怎么也掉进来了?”
“人家眼睁睁看你消失了,很担心你遇到危险,便……”
木青叹了口气,拾起一旁的琵琶,关心道:“摔疼了吧?哪里疼?我给你敷药。”
那楚司司莞尔摇头,双颊泛红:“不用浪费,木公子就是最厉害的镇痛药,一句话见效。”
“哪有,楚姑娘就是会说话。”
“就有。”
“没有。”
“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