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生眉眼轻扫过带路之人,又迅速收回视线,微微颔首。
偌大的招饶圣宫,空荡荡的,寂寥无人,连冷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崔应秋在一处院落等着她,他静静站在树下,风掀起他的衣角,似有所感,崔应秋回头,眼神示意侍从退下。
接着,他朝散生点头,示意她坐下,接着随手倒了杯茶水,递给眼前之人,他姿态随意,手指轻搭在桌上,眉眼似笑非笑。
“我记得,你从前似乎是叫什么来着?路长晴,对吗?”
散生面色无波,她抿了口茶水,敛眸:“从前是。”
崔应秋挑眉:“你倒是不怕。”
散生抬眼,与其对上视线。
“我需要怕吗?”
崔应秋附和着点头:“也是,散生从前可是妖族最无情无义的妖,你夺舍了她的身躯,你的情感自然也被她同化,只是没想到,你心中竟对太衍情感如此之深,就算情意具去,叶不忘帮着太衍。”
“所以呢?”
崔应秋唇边的笑意缓缓放下,他略微压低眉梢,眼眸深邃:“天机城应该也有你的手笔吧?若非你在背后通风报信,柳琢光她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破了暮明空的局。”
散生坦然自若:“是我。”
“你胆子还真大。”崔应秋感慨,他随意向后倚靠,修长的手指滑过发梢,说,“你面前坐着的可是魔族护法,你坏我魔族好事,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哦?”
散生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对崔应秋含笑疑惑的语气置之不理,她直白问道。
“纪明澈什么时候来魔都?他来魔都到底要做什么?苍间的失踪,和你们也有关系吧。”
崔应秋神色不变,他依旧轻勾着唇角,语气带上了几分怅然的叹惋。
“柳琢光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啊。”
散生说:“苍间失踪,继任魔尊失踪,长老那边的眼睛可都盯着你了。”
崔应秋冷嗤了声,眸光寒意渐浓,抬起茶杯轻抿了口。
“我自是晓得的,蠢货自寻死路,谁能拦得下。”他说,“你且放心,纪明澈那边早已安排好,不出意外,明日他就能到魔都。”
“苍间失踪与你们无关?”
“无关,我本是想给他找点麻烦的,可还没来得及,他自己便送死去了,还真是个蠢货。”
散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纪明澈为何这个时间来魔都?他那具身体,依旧濒临溃败了吧,就这么执意要死在柳琢光面前吗?而且,琢光……”
崔应秋摇头,径直打断她。
“这点你与其问我,倒不如问柳琢光,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事,我们这种外人可说不来,哈。”
说到最后,崔应秋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尊上作为纪明澈百年,身体的溃败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他是为留在柳琢光身边,才竭力活着的,尊上,绝不会死在柳琢光面前。”
散生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没必要替你的好师妹打抱不平,若是她身在魔族,恐怕可以少许多麻烦呢。”
崔应秋轻声说着,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看向散生,眼底陷入思索,连带着语气也愈发的轻。
散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
见状,崔应秋回过神来,慢条斯理说。
“不送了。”
散生头也不回离去。
“对了,尊上的身份,不要告诉柳琢光,这点你知道的吧?”
散生不语。
他自然不会告诉柳琢光。
告诉柳琢光也只会让她身陷两难。
若是……若是还能回太衍,散生也会选择尽可能绕过柳琢光,告诉太衍修士。
回到住处,散生还未靠近,便察觉到一股杀意。
她眸子向身后瞥去,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凝聚出妖力,几乎是刹那间,妖力与魔气相冲,迸发出强烈的浪波,尘土飞扬。
来不及恋战,散生抓紧时间,冲向住处。
但在接近院门的瞬间,寒意袭来。
散生瞳孔紧缩。
“无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