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筐,都重达数百斤。
对一个尚未引气入体、仅凭血肉之力的少年来说,这任务形同赴死。
带路的老杂役背已佝偻,他沉默地做了一遍示范,便自顾自地消失在黑暗中。
陆沉没有迟疑。
他深深吸入一口浑浊的空气,将那沉重的藤筐奋力甩上后背。
千钧重压轰然落下!
他膝盖猛地一软,骨骼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险些当场跪倒。
闷哼一声,他将体内那仅存的一丝气流催动到极致,死死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牙关紧咬,一步,再一步,沿着矿道向外挪动。
汗水瞬间决堤,混着石粉,在身上糊成一层黏腻的泥浆。
粗糙的藤条深深勒进肩膀的皮肉里,每挪动一下,都带来一阵钻心的摩擦痛。
矿道里,一个个矿役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往返。
他们的眼神空洞,只有在监工的鞭子和咒骂声响起时,那死灰般的脸上才会掠过一丝恐惧的波澜。
一筐。
两筐。
……十筐。
到了第十筐,陆沉的肺部像个破烂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血腥气。
双腿沉重得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体内那丝气流早已干涸,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在硬撑。
休息的间隙,一个脸上带着鞭痕的中年杂役凑了过来,低声问:“新来的?得罪赵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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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看了他一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唉,作孽。”中年杂役叹息,“姓赵的心黑,你被弄到这儿,怕是熬不出头了。王扒皮的鞭子,可不是好挨的。我见过好几个像你这样的,没一个撑过一个月……”
陆沉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啃着能硌掉牙的干粮,感受着身体每一处肌肉纤维传来的撕裂感。
他知道,中年人说的是实话。
这样下去,别说修炼,能活过一个月都是奢望。
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思绪,猛地飘回了废料处理处。
那些废弃的矿渣,玉佩都能吸收其中的残存能量。
那么,这些刚刚开采出来、灵气更足的青岗石原矿呢?
虽然驳杂,但胜在量大管饱!
何况这矿洞深处,土系和金系的灵气,本就比外界浓郁!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破土而出。
当再次背起藤筐,深入黑暗时,陆沉不再是单纯地忍受。
他分出一缕微弱得随时可能溃散的心神,沉入怀中,去感应那块温润的玉佩,同时默默运转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基础引气法门。
起初,毫无动静。
肉身的极度痛苦和疲惫,像一堵墙,死死阻隔着他的心神。
但他不放弃。
一次,两次……不知失败了多少次。
当他背着第二十筐矿石,眼前黑,意识都开始模糊时,身体仿佛撞破了某个极限。
怀中的玉佩,终于,颤动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从玉佩中渗出。
紧接着,他感觉到,背上那沉重冰冷的青岗石里,一缕缕厚重、微凉的气息,竟被玉佩强行牵引而出!
那气息穿透了藤筐,穿透了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缓慢而坚定地渗入他的后背,融入他那几近油尽灯枯的躯体!
这股气息带着大地的沉凝,如甘霖洒落龟裂的田地。
他那濒临崩溃的肌肉,竟得到了一丝滋养!
那早已干涸的气流,也重新焕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