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卷宗哗啦一声巨响,如同雪崩般被狂暴地扫落在地。
她的后腰狠狠撞在沉重的镇纸玉狮上,那冰冷的棱角如同烧红的铁锥,瞬间刺穿皮肉,剧痛如同惊雷炸开,沿着脊椎疯狂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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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徒劳地挣扎,像一条离水的鱼,粗重的喘息在喉咙里出破碎的嗬嗬声。
撕扯间,本就单薄的衣襟“嗤啦”一声被撕裂开来,大片苍白的肌肤暴露在从门外涌入的、熹微而冰冷的晨光里。
锁骨之下,一道淡白色的月牙形旧疤,猝然闯入萧隐的视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被碾碎。
萧隐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遭遇了最致命的惊雷,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逆流!
那张永远冰封着寒霜、如同戴了最完美面具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一道无法控制的缝隙。
震惊、狂怒、难以置信……无数种激烈到足以焚毁理智的情绪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疯狂翻涌、碰撞!
扼在她喉间的手指,仿佛被那道旧疤灼伤,竟不受控制地微微松脱了一瞬,随即,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滚烫的指腹猛地碾上了那道微凸的疤痕!
十年!整整十年!
那个几乎将他吞噬的暴风雪夜,濒死的少年被拖进冰冷刺骨的山洞。
意识模糊间,少女颤抖却坚定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声:“别怕……天亮就有人来啦……”火光跳跃,映着她同样苍白失血的脸,还有……锁骨下这道弯月似的、被尖锐石块划破留下的疤痕!
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早已褴褛的裙摆,为他包扎腹间那道几乎致命的撕裂伤……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是地狱边缘唯一的光亮。
“王爷……饶命……”沈璃因极度窒息而出的、濒死般的呜咽,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惊醒了沉溺于血色回忆中的萧隐。
扼住她咽喉的铁钳骤然松开!
巨大的力量消失,沈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沿着冰冷的紫檀案沿软软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出破风箱般剧烈的呛咳,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疼痛。
冰冷的地面透过单薄的衣衫,贪婪地汲取着她仅存的热量。
一个冰冷的青瓷药瓶带着沉闷的力道,狠狠砸进她怀里,药瓶撞在肋骨上,又是一阵闷痛。
“滚。”
萧隐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仿佛喉咙被砂纸磨过。
他猛地背过身去,将自己完全沉入书案旁那片浓稠的阴影里,高大的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硬弓,每一寸肌肉都在压抑着狂暴的震颤。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如同被困在陷阱里濒临疯狂的野兽,在黑暗中无声地咆哮。
他再未看她一眼,玄色蟒袍的下摆如同冰冷的鞭子,毫无怜惜地扫过她蜷缩在地、正渗出鲜血的手背。
“再踏进书房……”那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淬炼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冻裂骨髓的杀意,“断腿喂獒。”
冰冷的字眼砸在地上,也砸在沈璃的心口。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咽了回去,挣扎着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张散落在冰冷地砖上的桃花笺。
胭脂和朱砂混着血水、汗水,将精心拓印的漕运图糊成了一团肮脏刺目的血污。
只有边缘一角,三个墨黑的小字在混乱中依旧清晰锐利,如同三把淬毒的匕,狠狠刺入她的眼帘——
黑石峡。
脚步声在廊下响起,由远及近。张嬷嬷那刻意拔高的、带着谄媚的尖利嗓音穿透了门板:“王爷,天寒露重,可要传早膳进来暖暖身子?”
阴影中的萧隐,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就在沈璃挣扎着试图将那团染血的桃花笺藏入袖中的瞬间,他霍然转身!
玄色绣金线的蟒纹靴底,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踏在了她欲藏未藏的纸团上。
靴底冰冷的金线纹路,碾着那张染血的薄纸,也碾着她冻得青紫的手指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