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依旧锦衣玉食,内里却弥漫着一股难以驱散的沉暮之气。
崔展颜愈沉溺酒盏,政务荒疏,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老夫人经此打击,身体大不如前,常年礼佛,愈沉默。
而正房陶春彩,则彻底成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影子,
无人问津,只在无尽的怨恨与孤寂中煎熬。
唯一的亮色,便是渐渐长大的四儿——崔承嗣。(自从这些事情生之后,所有人不再提收回承嗣名字的事儿。)
五岁的四儿,褪去了部分幼时的奶气,身量抽条,眉眼愈清晰。
他继承了生母李鸳儿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基底,
乍一看去,是个漂亮得如同玉琢般的小公子。
李鸳儿将他护得极紧,亲自教导,轻易不让他与太多外人接触,尤其是……可能与过去有牵连的人。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
这日午后,春日暖洋洋的。
四儿趁着母亲小憩,嬷嬷丫鬟一时没看住,像个灵活的小豹子,
一路嗅着香味,溜达到了后厨院子。小厨房里,今日正忙着准备晚间的膳食,蒸汽氤氲,人影忙碌。
四儿好奇地扒在门边,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案板上各色食材。
这时,一个头花白、腰背微驼的老嬷嬷端着个空盆走出来,正是当年曾在后院柴房和石头一起做事的帮佣,
后来因年纪大了被安排到内院做些轻省活计的赵嬷嬷。
赵嬷嬷一眼就看到了门边粉雕玉琢的小少爷,脸上立刻堆起慈爱的笑容。
她在府中多年,是看着三少爷长大的,对这小一辈的独苗更是格外喜爱。
“哎哟,我的小少爷,您怎么跑到这油烟之地来了?仔细呛着!”
赵嬷嬷放下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弯下腰,笑眯眯地就想把四儿抱起来逗弄一下。
四儿也不认生,任由她抱起。赵嬷嬷搂着这软乎乎的小身子,
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仔细端详起孩子的脸蛋。
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透出一丝困惑。
这眉毛……这眉骨的走向……这愣怔时微微抿起的嘴唇……
怎么……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却一时抓不住头绪。
她下意识地喃喃低语,仿佛在自言自语,
又仿佛在确认什么:“这眉眼……这……这……”
她的目光在四儿脸上逡巡,最终,一个被她几乎遗忘的、憨厚沉默的身影,猛地撞入脑海!
“石……石头?!”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毫无预兆地从她干瘪的嘴唇里蹦了出来!
话音刚落,赵嬷嬷自己先吓得魂飞魄散!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仿佛被自己的话烫到一般,瞬间清醒,脸上血色尽褪!
她慌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恐慌,
仿佛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话!
天爷啊!她在胡说什么?!小少爷……小少爷怎么会像那个早就被打走的穷长工石头?!这要是传出去……
旁边一个正在剥蒜的小丫鬟听见动静,抬起头,疑惑地问:“赵嬷嬷,您说什么石头?”
赵嬷嬷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强自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