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了脚伤,石头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颗沉寂的心,重新回到了京城。
他没有再回刘氏车马行,那里有太多关于过去的记忆,容易触景生情。
他在另一个码头上寻了份扛包的活计,日子依旧清苦,汗水与力气换取微薄的铜板,麻木地重复着。
这日晌午,刚卸完一船货,石头浑身汗湿,拖着沉重的步伐,
想去街角买个最便宜的炊饼充饥。
刚拐过街口,却与一个提着菜篮、行色匆匆的老嬷嬷撞了个正着。
“哎哟!”老嬷嬷一个趔趄。
石头连忙伸手扶住,口中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嬷嬷您没事吧?”
他抬起头,看清对方容貌时,不由得一愣,
“刘……刘嬷嬷?”
这老嬷嬷正是之前在厨房洗鱼、心中埋下疑窦的刘嬷嬷。
她定睛一看,也认出了石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哎呀!是石头啊!好久不见,你这……这是回城里来了?伤都养好了?”
前几日碰见冬梅,我跟冬梅还问起你。
“嗯,劳嬷嬷挂心,都好利索了。”
石头憨厚地笑了笑,
下意识地搓了搓那双布满厚茧和疤痕的大手。
故人重逢,总免不了几句寒暄,
但不知为何,石头觉得刘嬷嬷看他的眼神,
似乎比往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像单纯的高兴。
两人站在街边,简单聊了几句近况。
石头话少,多是刘嬷嬷在说,问他在哪里干活,吃住可还方便。
“唉,都不容易。”
刘嬷嬷叹了口气,像是随口提起般说道,
“咱们府里啊,这两年也是……唉,
不过总算是有点盼头了。三少爷也算是开枝散叶了,
有个儿子,叫四儿,今年有五岁了吧,虎头虎脑的,可招人疼了。”
石头的心微微一动,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只是默默听着。
刘嬷嬷仿佛不经意地继续道,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石头的脸庞:
“说起来,那孩子的娘啊,你还记得不?就是当年跟你一块儿进府的那个小丫头,叫……叫李鸳儿的那个。”
石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呼吸骤然一窒!
他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喉咙却有些干,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现在可出息喽,”刘嬷嬷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又似乎藏着别的意味,“抬了贵妾,在府里也是说得上话的人了。
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带着四儿小少爷,不容易,
但也算是有个依靠。”
她话锋突然一转,像是现了什么新奇事一样,上下打量着石头,语气带着一种夸张的讶异:
“诶!石头,你还别说!我瞧着那四儿小少爷啊,那眉眼,那虎头虎脑的劲儿,瞪眼儿一瞅……嗬!跟你还真有那么点点像呢!”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毫无预兆地在石头耳边炸响!
“你说……说什么?”石头猛地抬起头,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脸上的憨厚表情几乎维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