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答应你们了。”漱岩拍拍胸脯,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反正来都来了,没有什么事会比丢了分水令还糟糕的了!
九屿一直盯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颇为惊讶。尤其是觉崖的反应,他从来都是和别人保持距离的,如果有人站在他的旁边,他都会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一步,更别说被人拽着袖子说悄悄话。
“好,那明天出发,我会让手下的人立刻去准备,那你们今天是……”九屿眼神微妙地盯着两人,“你们是住一间房还是……?”
“?”
“?”
漱岩和觉崖齐齐向她投来了不解的眼神。
她挑眉,“船上只有一间房空着,又不是客栈,哪有那么多客房?”
“我和觉崖有几句话说,你先跟王柱子去空房吧。”九屿起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随即进来一个憨厚严肃的大汉。
“领他去酉字房住吧。”九屿在两人面前站定,又打量了漱岩两眼,先前忙乱之中只看到了他的脸,实际上漱岩四肢纤细,身材高挑,姿态挺拔,差不多和觉崖一样高,如果不张嘴说话,绝对是一等一的世家公子。
可惜啊,他非但会说话,话还特别多。
觉崖站在人群里是拔群的魁梧,但非是那种肥头大耳的强壮,穿着蓝棉袍则掩盖了他身材上的优点。
漱岩好奇地回看九屿的眼神,他倒是不介意有人打量自己,不过总觉得怪女人的眼神也怪怪的,到底在装什么神秘啊!
等漱岩气呼呼地走了,九屿这才摇了摇头,她和觉崖虽然熟,但也总是和他保持两步的距离。
觉崖不动神色地皱了皱眉,听到漱岩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那个酉字房间以前是九屿住的,不过九屿现在应该会住在主舱里,她不是个多话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让漱岩知道的?”
九屿暧昧地打量他的脸,“他和他关系很好?”
“……”觉崖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噢~”九屿试探性想要搭一下觉崖的肩膀,她的手刚刚抬起悬在空中,觉崖就蹙着眉退了一步。
“?”
九屿收手,随即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是水匪特有的一种手语,意思是‘有话好说’,“你看吧。”
觉崖自然看得懂这个手势,只是他不明白九屿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九屿笑道,“能大老远跑来跟我要人,就该猜到了,行了,早点休息吧。”
她大步流星地走了,临到门口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觉崖一眼,佯装叹气道:“可惜咯,明明是手下人抓来孝敬我的。”
酉字船舱
这是在打什么谜语?觉崖随着她走出议事的船舱,一轮下弦月挂在空中,明亮澄澈。
他盯着九屿的背影片刻,还见她背着自己朝自己挥手,认为她今天有点开朗过头,大概是在水匪船上没什么人说话吧,一下来了两个新面孔,令她有些新奇。
酉字号船舱……觉崖回忆了一下,那个位置离上层的甲板近些,推开窗就能看到海,听起来很美。但在天气恶劣刮风下雨的时候,这个房间便经常漏水。
因此偶尔能看到九屿在下大雨的时候打着伞站在甲板的最前方发愣——八成是船舱积水睡不了人。
所以才会拿来当作客舱吧,一般人住不了那么差的屋子。
觉崖是这么想的,直到他推开酉字船舱。
漱岩就坐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窘迫的表情落入他的眼眸。
“这房间,是不是有点怪?”漱岩微微红着脸,指着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说道。
觉崖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屋子尽头摆的已经不是以前那张旧木床。
一张崭新的大床,堆放着红色绸缎的厚被子,还有宝蓝色缎面的枕头,床上还乱糟糟地丢着一些红色的蜡烛。
最令人难以直视的,还是缠绕在床架上的红色丝带,层层迭迭,一浪又盖过一浪。
要命的是,墙上还挂着一些意味不明的鞭子和绳结,虽然在船上,这些东西并不罕见,但通常来说,没人会把它们放在自己睡觉的地方。
觉崖的表情有些无奈,也难怪漱岩只敢坐在门口,而不是在床上躺着。
他要是真躺下了,怕是觉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扭头就走。
觉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看漱岩的表情,应该只是对红绸被子感到费解,显然他不清楚挂在墙上的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
“一般……会把仓库装饰得那么喜庆吗?这都是什么呢……?”漱岩咽了咽口水,他打开门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觉崖下意识把眼神撇去一旁,想着:看来漱岩好似真的不知道这些俗物是什么。
这下搞得觉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九屿的那点爱好,在船上没人不知道,现在更是不知道收敛了。好在他的肤色黑,微微的脸红并不会很明显。
“你先出去,我整理一下你再睡吧。”觉崖只好装傻,以免漱岩追着问自己这都是什么,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漱岩如释重负地夺门而出。
觉崖默默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收了起来,打包丢进房间的一个木箱子里,多半是九屿恶劣的玩笑。
这个舱房似乎是被九屿保留下来了,至于谁睡在这里……觉崖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把最后两条红色丝绸丢进箱子里,床架上终于干净了,丝带和红绸装点的旖旎气氛也消失了。揣着手环顾了一周,现在这里最多就是一个普通的喜房而已,这才想起方才九屿忽明忽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