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跟我来。”
“不喝酒了?”
“跟我来,看好戏上演。”
喉咙中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浓厚血腥气,喻姜的手都快把沙发抓破了,他现在的确很难保持理智,大脑一阵一阵地阵痛,既然喻棠已经病得那么严重,那么就让他亲自为喻棠报仇。
深黑色的车流穿行在人流之中,速度越来越快,风中夹杂着惊惧的尖叫。
喻姜的侧脸冷峻,没有一丝感情。
“喻姜,开慢点,你不要命了?”
等不及……完全等不及。
喻姜的唇紧紧抿着,咬死了,丝丝缕缕的血丝渗透出来,把唇色洇得更红。
“到了,下车。”喻姜干脆利索地解开安全带,在夜色中显得沉黑的眼珠看着车内脸色煞白的几个人,他拉开车门,海风灌了进来。
越是往这边走,光线就越是冷。
人烟稀少,已经根本看不见城市的繁华。几个人看清楚现在的环境以后,迟疑着不敢下车,从喻姜赴约后到现在,喻姜的状态都看起来奇怪至极,大晚上把他们拉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说有好戏看,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戏。
磨磨蹭蹭不想下车。
“姜哥,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要不……你在车上先躺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
喻姜只是不依不挠地开口:“下车。”
还是第一次看到喻姜这么冷漠,之前的喻姜总是人未到笑声先到,嘲讽的笑也好,开朗的笑也罢,但都没有现在的喻姜看上去可怕。夜风吹起喻姜的发丝,喻姜整个人的气质愈发阴鸷。
“我说了,让你们下车,都聋了?”喻姜提着其中一个人的衣服把他们赶下车。
他的视线看向右侧,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整个庄园内灯火通明。
喻姜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发胀的大脑瞬间清醒,要是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视野足不足够喻棠看到他在为了喻棠出气。那些欺负过喻棠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一个都逃不过。
“过来。”喻姜走在最前面,月光下粼粼的海水呈现出神秘、犹诡的魅力,一直走到了码头上,停靠在岸边的有船。
“你该不会只是想让我们看一下海景吧,哈哈,这里看海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这都没有开发呢。”
尴尬地笑了两声,意识到他们现在被喻姜牵着鼻子走,可是他们和喻家捆绑得太深了,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够随时脱身,只能看着喻姜走进他们。他跨向游艇,扭过头笑了笑:“喻棠跑五千米的时候都快死了,你们觉得很好玩,刚好,我也觉得很好玩。”
那时候运动会,他对这种体育项目没什么兴趣,就躲在教室后面玩手机。
对下面操场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但他们回来时,言语中的兴奋刺激被他看到了,一些咋咋呼呼的男生,随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们高兴很久,所以,喻姜没有主动询问,继续看自己的手机,完全没有留心话题的中心就是喻棠。
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月色之中浮浮沉沉,喻姜的话音落下,他们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现在翻旧账吗?喻姜……姜哥,你不是最讨厌那个野种了吗?”
“他不是野种,他快死了。”
喻姜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他看向远处的月亮,每一天的流逝都是加速的沙漏,是喻棠骤然下降的生命值,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喻棠活得久一些。
他现在好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能对喻棠好一些。
像喻棠那种性格和脾气,稍微多说一句话就能让他高兴很久,可分享欲那么旺盛的一个人,最后居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海岛上游玩,肆意地享受着阳光、海、和美景。
喻棠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接受者各种仪器的诊断,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绝症晚期的诊断书。
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他为什么不能早一些遵从自己的内心,哪怕心口合一也好。
“跳下去,或者你们做过的那些事,足够你们喝一壶了。”
喻姜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哭了,他扯扯唇角,语气里满是认真。
三年前做过的错事,直到现在才来弥补,或许已经迟了。
但总要给出一个说法。
海水拍打着岸边,喻姜的声音冰冷:“我已经够仁慈了,没有让你们在冬天在海水里游泳,现在还是夏天,哪怕你们浑身都湿透了,都不会多冷。”
“你说……喻棠快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上喻姜的视线,他们顾不得惊讶,直接询问。
“他要被我们害死了,你、我、他,还有每个人,都是帮凶。”喻姜的手指依然没什么力道,他没再继续废话,只是坐在游艇上,“游过来。”
*
“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要不要看?”
喻棠的身体的确是每一天都在变差,哪怕昨天看起来还能行动自如,今天就可能会更加糟糕,迟缓的行动让喻棠像是一株病蔷薇,无论想要采用什么办法进行拯救,最终都还是徒劳。
谢知津的手中捧着一本本厚厚的书,是童话故事,他把《国王和夜莺》的故事读了一遍,温柔低沉的声音像是金玉相击,和着夜色,有一种难得的温馨,站在窗边,就能看到外面的影子。
喻棠摇了摇头,“什么?”
他想起身,却倏然失去重心,身体摔在了地上,膝盖磕到了地板,喻棠薄薄的眼皮霎时间通红一片,他撑着地面,努力想要保持平衡站起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小步却像是难以跨越的鸿沟,谢知津已经眼疾手快把他从地面上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