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死线上挣扎着再一次活过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出来以后,到处都是赤裸裸的恶意。
喻姜一言不发。
要是他以前的脾气,拳头早就砸到了对方的脸上,可现在他连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时候的喻棠四肢健全,明明应该被所有人喜爱的一个人,却遭受着没来由的恶意,而现在,恶言最终化为箭雨,一支支插在他的心脏上。
他总是眼神阴鸷又满脸阴沉,在刚开学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被所有人孤立。
任何大大小小的活动都不会邀请他一起。
但由于喻姜的脸长得确实不错,在路上也不会引起别人频频看过来。
被堵在空教室的那一天。
窗外的秋叶扑簌簌犹如深黄色的蝴蝶,是一个阶梯教室,平时会用来上水课,但是在周末,就没有人前来。教室的门反锁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走进来关了门。
是走了一些特殊途径进来的那种学生,本身家里有些小钱。
目光看起来咄咄逼人。
“喻姜就是你是吧,都瘸了都这么不安分,你想勾引谁啊,连有女朋友的都勾搭,你他妈神经病啊。狗瘸子,听人说……你好像不是喻家的亲儿子,噗嗤,一个野种,你跟我比什么。你家里现在还不比当年,但我们家现在发展蛮不错的。”
衣领倏然被人揪着,喻姜的大半个身体都骤然离了轮椅。
而现在,是个人都能欺负他。
一如当年……他对喻棠曾经做过的那样。
那些人估计是真的害怕惹事,只是带着人过来威胁恐吓一般就就转身离去。
喻姜抬起眼帘看向远处的红叶,手机中收到一条消息。
【喻棠去世了。】
【恭喜呀,当前指数为满级。】
用谢知津手机散步自己死掉的消息,喻棠面不改色在对话界面敲敲打打,病情好转了许多,久久苍白的面色也在谢家顶级营养师和厨师的滋养下有了血色。
喻棠舒展四肢,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姿。
靠在软榻上,鲜红的枫叶犹如点燃的晚霞,灿如云烟,一想到,有人会为了他的死而辗转反侧,他就忍不住的畅快。
轻而易举就放过似乎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不过,喻棠知道他们现在的日子应该都不好过。
医生走进来敲了敲门,对谢知津说:“按照现在的病情,要是调养好了,再多活十年都不成问题。”
:“”
还有十年?
喻棠微微敛下眼帘,看起来有些惊疑。
他让系统调的时间大概只有五年左右。
“才十年?”谢知津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他走来走去:“才十年。”
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去实验室忙活了。
只剩下两个人,喻棠以肉眼可见的姿态放松。
他穿着宽松的米色薄毛衣,但抱着就能感受到这腰肢的纤细,和跃动的生命力,像是蜿蜒不息的生命之流,谢知津吻在喻棠的肩膀上,嗅着喻棠身上令人安心的香气,抱紧了喻棠。
*
葬礼举行那天,天气阴沉。
送葬的队伍很长。
喻棠没有露面,由谢知津代劳。
年纪轻轻就有了上位者的气质,哪怕一身肃穆的黑色,在阴雨天也显得格外有震慑力。
许多人对喻棠的印象大多都是喻北言外面情人养的,又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动荡,大概能够猜出来这其中和谢家有什么关联。
喻北言的身体已经溃烂到不能见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往前面走。
喻昭推着喻姜的轮椅,两个人都神不守舍。
庄严肃穆的场景,阴云和雾气无疑让气氛愈发的凝重。
早逝者,本来就应该为人惋惜。
更何况……死的人大家都知道有多好多好。
围棺花雪白地映了一圈,纯洁无瑕。
喻姜声音嘶哑:“我还是不信。”
谢知津道:“不信什么?”
“不信他就会这么死去,明明……”他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荏弱。
可是真的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