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纹崩裂的声音不再是清脆的断响,而像是某种巨大结构在内部塌陷时出的低沉哀鸣。
峡谷上空,原本稳定的层级空间开始出现错位现象——远处的岩壁在视觉中拉长、折叠,又在下一瞬骤然回缩,仿佛现实本身正在被不断重写。
沈砚站在风暴中心。
他的脚下,地层阵海已不再完整,青铜刻刀插在裂缝中,像一枚锚,勉强将他与现实固定在一起。
但规则的锁定仍在持续。
那不是束缚身体的力量,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判定”——
世界正在确认:
这个人,是否允许继续存在。
婴在被规则余波逼退数步,骨刃插入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看着沈砚的背影,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一件事——
沈砚并不是在“保护”她。
他是在把整个承载系统的注意力,强行拉到自己身上。
“沈砚……”她声音低了一瞬,却没再喊停。
她很清楚,在这种层级的对抗中,任何犹豫都会被规则视为“可修正项”。
婴在之影悬浮在半空,身体的裂痕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崩解。
相反,那些裂痕中不断有银色光流溢出,重新编织出更复杂的结构。
“异常源锁定完成。”
“目标:沈砚。”
这一刻,峡谷中所有残存的银纹同时转向。
不再指向婴在。
而是——
全部指向他。
沈砚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骨纹正在被逐条扫描、解析,连那些被他刻意隐藏的异常结构,也被强行拉到规则视野之中。
这是一种赤裸的审视。
“原来如此……”沈砚低声自语,“你不是在选择承载者。”
“你是在清点——还能被你利用的变量。”
婴在之影没有回应。
它只是抬起手。
那一刻,沈砚的视野骤然一变。
他看到的,不再是峡谷,而是一段段被压缩、封存的历史画面——
破碎的遗迹、被抹除的文明、倒塌的骨城、被封进地层深处的名字。
每一段画面,都对应着一个“异常”。
而每一个异常,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被承载、被消耗、被替换。
这是末法时代延续至今的运行逻辑。
“所以,”沈砚抬头,目光冰冷,“异常从来不是错误。”
“异常,是你们赖以苟活的燃料。”
这一句话,仿佛触及了某个底层禁区。
婴在之影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逻辑冲突检测。”
就是现在。
婴在猛地冲出,骨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向弧线,直接斩向婴在之影背后的核心银纹。
“沈砚不是变量!”她冷声道,“他是你计算之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