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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早前,网上有个特有病的测试,说如下几种疼痛,哪个更叫你感同身受。男女生往往会做不同选择,女生大多勾了“姨妈痛”,男生大多选了“撞到小鸡`鸡”。而有几种是无论性别的,一个是智齿,一个是指甲掀落。

青弋中医附院急诊,骨科一例加急;李鸢跟着彭小满去了普外清创。捂着一次性口罩的男医生单只瞄了眼操作台边的彭小满的手,就淡淡跟护士说:“指甲肯定是保不住了,肉都翻起来,等下给你摘掉。”

听着就痛到了骨缝儿里。彭小满一听,立马垮脸装哭:“我靠!我的指甲,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指甲啊。”

男医生被他逗笑,叫护士拿了瓶双氧水:“还长呢,怕什麽?长出来新的更好看。”

“行吧,我就当换牙了。”抽了口凉气咽了咽,回头朝李鸢打哈哈:“哎,得亏伤不是右手啊,要不然我奶得逼我嘴叼着笔写作业你信不信?”

李鸢锁着眉头,看着他不说话,特严肃。

“哎哟。”彭小满弯着眼睛,笑一下抽一口:“你那一口银牙都快给你咬稀碎了吧?你手给我踩烂缝针那会儿我都没你这麽真情实感的。”

“你闭上嘴。”李鸢耷拉着眼皮望他。

“哎你他妈——”

“我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

彭小满抿起了嘴巴,趁没人注意,往他肚子上轻轻靠了一靠。他嘴硬装逼着的着紧心疼,竟真有驱痛的错觉。

十指连心,不可能不痛,双氧水浇在创口又带着血渍淋下的锐痛,恕彭小满直言,他恨不能蹦起来大喊一句操`你妈再围着李鸢嗷嗷叫唤着打转。李鸢扶着彭小满的肩膀折高他袖口,眼神儿就跟看文物出土似的专注,看那血水哗啦啦往医用垃圾桶里淌,眉间紧的苍蝇能夹死俩。医生被他盯得笑,女护士在一旁打着趣:“是不是觉得我们医生技术次啊?跟这儿把关呢?”

彭小满跟着拆台,勉强还能笑:“这麽牛?吴彦祖要不你来?”冲他挑眉毛。

“啊?”医生拉了拉口罩,使镊子夹了团碘伏棉球,挺诧异的问彭小满:“你同学叫吴彦祖啊?”

“噗。”彭小满破功,一笑起来就牵连着手痛,皱着鼻子缓缓:“哎哟我去,医生你真可爱。”

“不是啊?”护士擡擡眉毛。

李鸢想起自己那次也说过和彭小满一模一样的话,想起他那次唱的那歌儿,抿了下嘴,眉目也松快了些:“你们听他扯。”

清创过後是拔掉所剩无几牵连在肉上的指甲,那痛得是彭小满穷尽他这十几年都未遇到过的,比开胸手术後的刀口愈合还要在尖锐上两三倍。一经碰触便钻了心,连带着浑身发麻,毛孔张开,脊柱酥软,似乎连头顶毛囊都跟着瞬间萎了,一头发丝簌簌跌落。这疼顽固,不会弥散开来漫漶向全身,偏偏贯穿在指端一点,怎麽也忽略不了,分心不开。

李鸢侧头看彭小满敛了笑意,紧张地绷起了神容,像跳楼机逐渐升至了顶点即将下落一般,不自觉的咬起了嘴巴内的嫩肉。

李鸢的左手从操作台下方默不作声地绕过去,握住彭小满蜷在腿上的右手,从他的拇指一直轻轻揉抚到小指。

“注多卡因了啊。”嘱咐了一句听不懂的,医生推针进他拇指:“这个麻药注射不比平常打针,比较疼,而且打完会麻麻涨涨的,你稍微忍一下。”

彭小满挠了一下李鸢的掌心,“恩,现在麻药疼都是毛毛——嘶卧槽!雨了。”

“每个人感受疼痛的程度不一样。”医生碰碰彭小满通红肿胀的拇指:“你骨科拍片子了麽?要是撞的有可能会伤骨头,这肿的很厉害。”

李鸢又悬起了心:“那我等一下去帮他开单子。”

“没有吧。”彭小满弯了弯拇指:“还能动。”

“没有就没有别还来个没有吧,骨头长歪不得了,你别不当回事儿。你这打架打的啊?”

“没。”彭小满摇头笑:“我就是见义勇为……结果没看黄历。”

在指端扎上了下橡胶条和止血钳,捏紧了彭小满拇指两侧,拿镊子夹住摇摇欲坠的残破甲盖,医生擡头笑:“怕就别看啊,甲根甲床都得剪,挺血腥的,本来不疼的别你看了有阴影了啊回头。”

“你别提啊。”彭小满忒无语:“医生你说了我反倒想看,靠我怎麽这麽贱?”

“这个你心里有数别问医生。”李鸢把右手手掌轻轻盖在彭小满的脸上,“医生也不知道你为什麽这麽贱。”

李鸢掌心温热,带着洁净的味道,还是映在他眼盖上一条凸起的触感。看不见手上的动作,又被李鸢这麽几乎揽在环里似的遮着,脑子里就容易想东想西。想想他跟李鸢,简直就是拉着手从矫枉过正,一步越到了过犹不及。

不肯承认前,都任凭心里的乱绪兀自变得一川烟草满城风絮,也强自彼此弹开,绝不承认关系好。可就那一个界限,脑子一抽跳过去了,发泄了干净一般,整个儿世界都混淆了。从前那些觉得古怪不适应的地方全变成铺天盖地的喜欢,与日俱增,从心口没到口鼻,要挣扎着不能呼吸,喜欢得想要求救了似的。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儿麽?

彭小满没有喜欢过别人的先例,或者以前的喜欢,简直就是嫩芽一样懵懂无知的荷尔蒙萌动,一场冷落的秋霜溜过,就簌簌打落不敢再想了,哪有现在的这个这麽来势汹汹。没办法纵横地比较分析出因果,只能说,他对李鸢,万分当真。

对这段迅速发酵成的,急促多过温存的关系,不能万分当真。

包扎好了的拇指活像个棒槌——不能沾水,口服抗生素,注意休息,三天换一次药,静静等它生长。

没等彭小满向医生护士道了谢,屁股离了操作台板凳,老班就从普外走廊外匆匆敲了门进来,身後跟着缑钟齐,缑钟齐身後则跟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

“怎麽样啊你那手?”老班腰上戴了个医用保护垫,一步一咧嘴,看样子是疼的直抽抽:“可去拍个片子啊?我看肿这麽厉害。”

“没事儿,就拧着筋了吧,指甲反正已经拔掉了,等着它新的长齐就行了。”彭小满把裹着纱布的指头亮给老班瞧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没大碍。”

“别没事儿没事儿的!有事儿就晚了!回头怎麽跟你爸交代?!”老班毛躁得很,扶着腰抓抓脑袋,冲着後头:“来,陆清远妈妈,这就是彭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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