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礼治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松林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仿佛冰珠落玉盘,“恪守本分……好一个恪守本分。”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诱人堕落的蛊惑力,语放缓,每个字都敲打在伍元照的心弦上,“那……龙榻之侧,那个紫檀木小几,其底部左下角,那个比周围木色稍深、微微有些‘凸起’的小点……伍才人在这三日的‘恪守本分’中,可曾偶然……‘感觉’到了?”
伍元照猛地抬头,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直直对上了礼治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看穿所有伪装的眼睛!他果然知道!他甚至连她现那暗格的具体细节——位置、甚至那微妙的触感或视觉差异都一清二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观察所能解释,这简直像是他当时就在现场,或者……他对此物的存在本就了如指掌!一种被完全看穿、无所遁形、如同赤裸般站在对方面前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
【系统提示:警告!关键npc“晋王礼治”洞察力极高,对宿主行为细节掌握出预期。推断宿主在立政殿内行为可能处于其某种形式的监控之下。信任度评估需重新计算,风险等级显着提升!建议宿主提高戒备,谨慎应对!】
看到她那难以完全掩饰的震惊反应,礼治眼中的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却无端地让人感觉更加寒冷,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舔舐过皮肤。“不必紧张。”他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温和起来,但这温和此刻听起来更像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本王若真存了心思想对你不利,你觉得,你此刻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本王说话吗?”他话锋再次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暗示性,“你想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吗?想不想知道,你那位曾经的好友,明媚鲜妍的明月郡主,究竟是怎么一夜之间香消玉殒的?”
李明月!他终于主动提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如同禁忌般盘旋在伍元照心头的名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出擂鼓般的声响。但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对明月之死的执念!
“殿下究竟想告诉元照什么,不妨直言。”伍元照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警惕,“元照愚钝,不喜猜谜,更怕卷入不该卷入的纷争。殿下若有事吩咐,还请明示。”
礼治凝视着她,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似乎是在欣赏她在这巨大心理冲击下依然能强自镇定的模样,又像是在重新评估这颗棋子的韧性和价值。“好,既然伍才人喜欢爽快,那本王便直说了。”他缓缓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明月,并非如外界所言,是简单的积郁成疾、骤然病故。她的死,蹊跷甚多。而她的死因,与父皇此次突如其来的重病,与眼下朝堂之上暗流涌动的局势,甚至与……你之前在幽兰苑,或者说,更早之前在芷萝院所遭遇的一切,都脱不了干系。”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钩,紧紧锁住伍元照的双眼,观察着她最细微的反应,才继续用那种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这深宫之中,朝堂之上,有人不希望某些秘密被揭开。而明月,不幸知晓了些什么,或者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和立场,便成为了那个必须被清除的牺牲品。至于你,伍才人……”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或许是因为你与明月曾有过的、那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似,或许是因为你伍家残留的、那点微不足道却可能碍事的影响力,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你……在不经意间,挡了某些人的路。”
“是谁?”伍元照几乎是脱口追问,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激动和愤怒而微微沙哑,“是谁要害明月?又是谁要置我于死地?”这是她一直追寻的核心问题。
然而,礼治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的目光掠过伍元照的肩头,投向立政殿的大致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那里面有真切的痛惜,有深深的无奈,但最终,都沉淀为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绝。“是谁,”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伍元照,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具体是哪一方势力,目前还不是摊牌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存在着共同的敌人。至少……在查明明月真正死因、弄清父皇病重真相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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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又逼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不再掩饰:“所以,本王需要一个人。一个必须留在立政殿内,一个足够细心、足够冷静、足够勇敢,也足够……不引人注意的人,去帮本王确认一些事,留意一些蛛丝马迹,甚至……在必要时,拿到一些关键的东西。”
“比如……殿下所指的,小几下的那样东西?”伍元照立刻心领神会。
“聪明。”礼治赞许地点头,但那赞许中听不出丝毫暖意,只有利用价值的认可,“但那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更重要的是,你要利用侍疾的机会,近距离留意父皇病中偶尔的呓语,无论听起来多么荒谬破碎,都要牢记于心。同时,记录所有异常出入立政殿之人,他们的言行、神态、与谁接触,尤其是……任何与魏王府相关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暗语。”
果然,最终的目标指向了魏王礼泰。伍元照并不感到意外,这本就是皇子争嫡的常见戏码。但她需要确认自己的处境:“殿下就这么相信元照?将如此机密要事相托?难道不怕元照转头就将今晚殿下所言,一字不落地禀报给魏王殿下?或许,那才是元照的‘坦途’。”
礼治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以及一丝……对天真者的怜悯?“告诉他?然后呢?”他饶有兴趣地反问,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告诉他,你这个本该在芷萝院‘病故’的才人,其实是本王暗中安排的人?告诉他,你早已怀疑明月郡主之死另有隐情,并且正在暗中调查?伍才人,你是聪明人,当知道,从你选择接下那枚戒指,从你决定今夜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踏上了本王的船。这艘船,或许惊险,但至少眼下能让你在惊涛骇浪中有一席之地。而若是下了船……”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周围漆黑的松林,“你觉得,这深宫夜海,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除了与本王合作,你觉得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的话语尖锐如冰锥,彻底刺破了伍元照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是啊,从他第一次在幽兰苑现身,递出那枚戒指开始,她就已经被拖入了这场棋局。所谓的“烛影”身份,不过是这局棋中一个早已标注好的棋子位置。这艘晋王的船,是通往真相彼岸的方舟,还是最终驶向毁灭的幽灵船,她已无法自主选择。拒绝?立刻就会成为弃子,被这吃人的宫廷吞噬得骨头都不剩。
“本王从不亏待真心合作者。”礼治的语气适时地放缓,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如同在安抚受惊的猎物,“只要你尽心办事,助本王查明真相,稳定朝局。事成之后,本王不仅可以保你性命无虞,还可动用力量,助你查清伍家当年蒙冤的真相,还你伍氏一门清白。甚至……可以给你想要的自由,以及,配得上你功劳的富贵荣华。”
自由?富贵?伍元照在心中冷笑。这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对她这个经历过生死、深知权力场冷酷的穿越者而言,诱惑力远不如一个确切的真相、一份能握在手中的主动权来得实在。但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的她,势单力薄,必须借助晋王的力量和情报网络。合作,是眼前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往真相的唯一路径。
“殿下需要元照具体做什么?”她不再犹豫,直接问道,语气变得干脆利落。
礼治对于她态度的转变似乎并不意外。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小、薄如蝉翼、触手温润的白色玉片,递给她:“此物你收好,贴身藏匿,绝不可让第二人知晓。必要时,比如在试药或奉茶时,找机会用它轻轻接触父皇日常使用的药碗或茶盏边缘,无需太久,一触即可。此玉特异,能记录下所接触之物最细微的成分差异。”接着,他又详细交代了如何利用侍疾的便利,看似无意地靠近龙榻,记录皇帝任何可能含有信息的零碎话语;以及如何识别几种他怀疑可能与魏王势力传递消息相关的特定手势、物品摆放等暗号。
伍元照默默地将所有要点牢记于心,然后将那枚看似普通却用途关键的玉片小心地藏入袖袋的暗格中。这无疑是将她往宫廷斗争最危险的漩涡中心又狠狠推了一把。采集皇帝用药成分?这简直是逆天大罪!
“至于那小几下的东西……”礼治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谨慎,“暂时不要动它。时机未到,贸然触动,只怕会立刻打草惊蛇,引来杀身之祸。你只需确认它的存在和大致位置,留意是否有其他人靠近或关注即可。待需要行动时,本王自会告诉你如何做。”
所有交代完毕,礼治抬眼看了看被云层遮蔽、愈昏暗的天色,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久离立政殿,恐惹人生疑。记住,万事谨慎,安全第一。在立政殿,你的要任务是保全自己,其次才是收集信息。若有紧急情况,或是现了极其重要的线索,可通过你身边那个叫小莲的宫女联系本王,她自有办法。”他顿了顿,看着伍元照,眼中竟意外地流露出一丝看似真诚的担忧,这与他之前的冷静算计形成了微妙的反差,“立政殿如今是龙潭虎穴,各方视线交织,你自己……务必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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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仿佛带着温度的关怀,让伍元照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错觉。但她立刻警醒,将这丝动摇狠狠掐灭。不,这一定又是他笼络人心、操控情绪的高明手段之一。这个晋王,心思深沉如海,太善于利用一切,包括情感。对他的任何一丝信任和松懈,都可能是致命的。
“元照明白,谢殿下提醒。臣妾告退。”伍元照依言行礼,准备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等。”礼治忽然又叫住了她。他略一迟疑,从怀中取出一个更小的、用褐色油纸仔细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
伍元照微微一怔,接过物件。入手微沉,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凉意。她打开油纸,里面赫然是一把打造得极为精巧的匕!匕不过巴掌长短,造型流畅,鲨鱼皮制成的刀鞘质朴无华,只镶嵌着几颗不起眼的暗色宝石作为装饰。她拇指轻轻推开一小段刀身,刀刃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抹幽蓝的寒光,显然锋利无比,且可能淬过毒。
“宫廷险恶,人心难测。留着,以防万一。”礼治的声音放得很轻,几乎融入了风声,“希望……你永远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伍元照握紧了匕,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掌心直抵心脏,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性。这既是护身的利器,也是一道催命符——一旦使用,便再无转圜余地。这更是一种无声的提醒和捆绑:她已彻底踏上了晋王的船,卷入了这场赌上性命、不见硝烟却更加血腥的权力游戏。
她没有道谢,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将匕小心地贴身藏好,再次对着礼治行了一礼,然后毅然转身,迈着依旧稳定的步伐,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没入身后浓重的黑暗松林,向着立政殿那盏如同指引灯塔、也如同吞噬巨兽眼睛的灯火方向返回。
礼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着那个纤细而决绝的背影被黑暗完全吞噬。直到那细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声中,他脸上那抹残存的、看似温和的担忧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与深沉,甚至比之前更添了几分冰冷的锐利。
一个几乎与松树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毫无起伏:“殿下,是否要派‘影卫’暗中跟着她,确保她安全返回,也以防……”
“不必。”礼治淡淡地打断,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她能独自一人,避开礼泰布在附近的眼线,精准地找到这里,并且提前那么久抵达观察,这份机警和能耐,已非寻常宫人可比。跟得太紧,反而容易被礼泰的人察觉,那才是真正害了她。”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一枚温润剔透的白玉扳指,眼中闪过一丝极富兴味的光芒,仿佛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真是个……越来越有趣的棋子。胆大,心细,警惕性高,而且……骨子里似乎并不完全甘心只做一枚听话的棋子。本王倒是越来越期待,她接下来在这盘棋局上,会走出怎样出乎意料的步子了。”
黑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只是……殿下,将查验陛下药饵、监视魏王动向如此重要之事,交托给这样一个身份特殊、来历存疑,且与明月郡主瓜葛甚深的女子,是否……太过冒险了?毕竟她……”
“风险与收益,往往并存。”礼治再次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越是看似危险、难以掌控的棋子,用好了,关键时刻越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至于明月……”他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正因为她与明月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或许……才是最终能撬开那个秘密铁壳的关键楔子。继续按原计划行事,将关于明月留有某些‘遗物’在宫中的消息,巧妙地、不着痕迹地透给礼泰那边的人。注意分寸,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偶然’现的。”
“是,属下明白。”黑影恭敬领命,身形一晃,便再次融入了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松林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风穿过松枝的呜咽声,一阵紧过一阵,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在预示着这座皇城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和血腥的风暴。
伍元照凭借着记忆和系统的辅助,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立政殿附近。她绕到殿后,从一个供杂役通角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然后装作刚刚小憩回来的样子,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和略显散乱的鬓,这才低眉顺眼地回到自己值守的位置。
一切似乎都和她离开时一样。殿内药味弥漫,皇帝偶尔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皇后依旧憔悴地守在榻边,宫人们屏息静气,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但只有伍元照自己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袖袋中那枚冰冷的验毒玉片,怀中那把锋利的匕,以及脑海中晋王礼治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操控一切的眼眸,都已将她的命运,与这座吃人的深宫、与这场围绕着至高权力展开的残酷博弈,更紧密地、更无法分割地捆绑在了一起。
凌烟阁松林下的那次夜谋,不是危险的结束,而是真正踏入血腥漩涡的开始。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药味和压抑气息的空气,目光再次投向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也凝聚着无数阴谋与死亡的龙榻方向。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而她,不仅要在这场游戏中活下去,还要揭开迷雾,找到真相,然后……赢!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晋王的委托”已正式接受。任务目标:、收集皇帝日常用药饮食成分信息(使用验毒玉片,o)。、记录皇帝病中呓语(关键词触式记录,进度o)。、识别并记录魏王及相关势力在立政殿内的异常举动暗号(o?)。任务奖励:晋王派系好感度提升,关键剧情情报解锁,生存资源补给。失败惩罚:身份暴露,晋王派系敌视,死亡率oo。新道具获取:“验毒玉片”(特殊任务物品,一次性?),“精制袖珍匕”(品质:精良,攻击力:中,隐蔽性:极高,附带微弱麻痹毒性?)。当前生存压力指数:(极高,濒临心理承受临界点)。强烈建议宿主寻找安全时机进行心理疏导或压力释放,否则有精神崩溃风险。请宿主务必谨慎行事,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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