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他喊来心腹幕僚,低声吩咐道:“去查一下,近五年各地赈灾银的走向,尤其是芝城丶歆州,还有轩州。”
“还有,暗中查查最近被我罢免的那几位旧部,他们可真就这麽安分?”
“查完,不要声张,直接送我府上。”
那幕僚一愣:“丞相,你怀疑…”
“不是怀疑,是一定…我本想等等,等有人自己跳出来,等事情露出一些破绽,但现在没时间等了…”
“其实我觉得…可以从轩州入手,方禾似乎酝酿着什麽。”
“我知道,但我觉得,那是另一件事。先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不必再叛乱,至于朝堂争斗,慢慢来。”
“是。”幕僚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陛下找您是…”
“没事,你安心去办事吧。”
“是,丞相好好休息。”走的时候看了看易宣一按着的膝盖,有些不忍。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馀茶盏微温。
他手指无意识地转着茶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多年前刚入宫时的自己,尚未做官,也未入朝,只是每日跟在老师後面,琢磨法度,求得明理。那时的他,只想着“为万民立法,为百姓求实”,哪曾想过自己的力量竟是如此渺小,又哪曾想当时繁华的昀国如今会变成这般。
他站起来,缓缓走到书架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那是他刚进中枢府时,皇帝昀光赏给他的《太平天下图》。
他望了一会儿,合上盒盖。
“现在还不是伤怀的时候。”
从芬花楼出来,赵希文像做梦一样,幼时的相逢似乎也只是梦,而那个梦永远只在梦里。
去澈子湖,周浪正一剑挥到树上,再一挥,一转身,看到了赵希文。
周浪收起剑,走了过来,“希文,怎麽样,就说我没骗你吧。”
“嗯,我看到棠棠了。”
“那麽,现在可以讲我的第三个条件了吧。”
“等等,你爱棠棠吗?”
“哈?”周浪没想到问来的是这个问题,“当然,这是什麽话?”
赵希文盯着周浪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爱安子争吗?”
“哈哈哈,你也真是有意思,我爱,但我认为这和你无关,你觉得我不爱,那就不爱,看你。”
赵希文见这人没脸没皮的,也得不出什麽真心话,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或者是你们,为什麽引我过来?是宫中谁指使的?我知道和你们有瓜葛的人太多,也不乏宫中的人,既然你们什麽情报都有,自然是在四处收集,那麽每一派的人脉都不能少,而我们这边,你是要把信息麦给谁?”
周浪又笑,很无所谓的态度,“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过,你说得对,我本也没想瞒你,但我还是讲信誉的,找我们帮忙的人我自然不会出卖他们,当然,你也可以说是为了钱。不过,我也只是认识你多条路,而不是必须通过你,你懂吗?”
“好。我知道了。”
“现在我可以说要你答应的条件了吗?”周浪不等对的讲话,继续说,“上次我说你和林行远都不要再管轩州的事,还有,易宣一,你认识的,他最烦人,迟早查到我们的一些事,所以,需要你做个人证。”
赵希文惊讶擡头。
“证明他贪污。”
“为什麽是我?”
“因为其他人与他关系密切并且在朝堂上利益绑在一起,而你不是宫里的人,明白吗?”周浪又笑,“况且,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不是必要的道路,这个事情自然是已经胜券在握,做了万全的准备,那麽,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赵希文沉默半晌,下定决心,“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