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相并不生气,他在意的是,林颂觉得自己行不行。
他声音闷闷的,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这事……你最有发言权了。”
林颂挑眉看着韩相,语气带着一丝调侃:“韩大秘书比按、摩、棒舒服多了。”
韩相愣了下,按、摩、棒?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可以隐约猜出来功能。
“真的?”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点求证,又像是在撒娇,“你真觉得我……厉害?”
林颂故意板起脸:“怎么?韩大秘书还需要我写份证明材料,盖上公章不成?”
“不用盖章,”韩相露出一口白牙,“一切你说了算。”
说完,韩相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恢复了平日里的锐利和沉着:“齐为民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
林颂点点头:“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韩相应道,“但这种事,硬碰硬地吵嚷开,反而落了下乘,正中他下怀。”
他心思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过了会儿,韩相朝正在啃骨头的黄豆招手:“来,闺女,过来。”
黄豆立刻摇着尾巴跑过来。
大年初三,韩相和林颂一早便准备好了礼品,去了陈书记家。
陈书记家住在厂领导家属区二层小洋楼里。
门上贴着崭新的烫金春联,门楣上挂着红灯笼,年节气氛浓郁。
敲开门,是陈书记的夫人崔姨。
崔姨看上去四十出头,比陈书记年轻不少,风韵犹存,只是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似乎没太休息好。
“崔姨,新年好。”韩相和林颂拜年道。
“哎呦,韩秘书,林主席,新年好新年好!快请进,老陈在屋里呢。”崔姨侧身让两人进屋,目光在韩相手里拎的礼物上快速扫过,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客厅里暖意融融。
陈书记正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端着茶杯,与采购科孙科长闲聊。
见韩相和林颂进来,陈书记脸上露出略带威严的笑容,招手道:“小韩,小林,来了啊,坐,随便坐。”
两人问了好,韩相将礼物轻轻放在茶几旁不显眼却又不会被忽略的位置。
寒暄过后,韩相和林颂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拜年的流程大同小异,无非是聊聊厂里过去一年的成绩,展望一下来年的生产计划,再说说家长里短。
就在这时,客厅门又被敲响了。
崔姨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齐为民。
齐为民手里也拎着礼物,脸上堆着惯有的、略带谄媚的笑容:“崔姨,陈书记,新年好。我来给您二位拜个年。”
“哎呀,齐秘书来了,快进来!”崔姨似乎对他很熟悉,语气比刚才对韩相林颂还要随意一些。
齐为民进屋,先是一脸恭敬地向陈书记躬身问好,又跟孙科长热络地打了招呼,然后才仿佛刚刚注意到韩相和林颂似的。
他脸上堆起惊喜的表情,快步走上前,说道:“哟,韩秘书,林主席,你们二位也在啊。真是巧了,看来我今天来得正是时候,能跟咱们厂里的青年才俊聚一聚。”
韩相从容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齐秘书,新年好!是啊,我们也是刚到,正聆听陈书记的教诲呢。”
他语气诚恳,动作亲热,看不出半分芥蒂,仿佛对那些关于自己的恶毒谣言浑然不知。
齐为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心虚,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伸手与韩相握了握,力道有些虚浮:“新年好新年好。”
他又说道:“韩秘书如今是刘厂长的左膀右臂,工作繁忙,还能抽空来给老领导拜年,真是有心了。”
韩相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笑道:“齐秘书说哪里话,陈书记是咱们厂的主心骨,我们来拜年是本分。再说,论起对老领导的关心,我们还得向齐大秘书你多学习。”
这话既捧了齐为民一下,又暗指他经常逢迎领导。
齐为民干笑两声,抽回手:“应该的,应该的。”
崔姨给齐为民倒了杯茶。
客厅里的谈话继续。
陈书记呷了口茶,目光转向林颂:“小林啊,这段时间,适应的怎么样?”
林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回答道:“谢谢陈书记关心。”说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陈书记点点头,手指轻轻点着沙发扶手:“工会工作,看似琐碎,却关系到全厂职工的切身利益和思想稳定,是厂里大局的重要一环。组织上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希望你能发挥优势,别怕担子重。”
最后这五个字,陈书记加重了语气。
“年轻人,”他又道,“正是精力最旺盛、学习能力最强的时候,一定要多干活,多经历。遇到困难,不能绕着走,要敢于往上冲!只有在解决难题的过程中,才能快速成长嘛。”
这番话,听起来是殷切期望和鼓励,实则敲打的意味十分明显。
林颂心中了然,陈书记是对她之前推脱任务的举动感到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