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不管外面怎么说禾边命好,得养父养母待如亲子,他只信自己看到的。
田晚星什么模样,那禾边什么模样?
地里脏活累活儿都是禾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田晚星的。
简直是吸禾边的精血供着一家子。
没看人只差瘦成骷髅了,而田晚星一家三口都白白胖胖的。
要是禾边有老祖宗庇佑,那田木匠一家子早就遭报应了。
“我看你是操累犯病了,就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咋能拉扯这么多儿子,叫你改嫁族里兄弟,你又不愿意。”
“你们家那二十亩地,没个汉子耕种,荒得心疼,你瞧瞧村里哪个妇人像你这样劳累的。找个男人轻松很多。”
田二叔一副语重心长又无奈的模样,任谁瞧着,都是族里长辈为唐天骄好。
可这话唐天骄和田贵听着就是刺耳,要不是唐天骄押着田贵,田贵都要张嘴骂人了。
唐天骄见人不信,也不多说。
只继续教训田贵。
不信的人,到时候自然要吃亏的。
另一边,张三娘回到家里,把田家院子发生的事情也给婆母说了。
得到的却是一顿奚落。
她婆母吴老太,乜斜着眼就是劈头盖脸骂,“就你那肚子连生几个都是女娘,你败家娘们儿有什么本事怀儿子!你就是为了骗我手里几个铜钱买红糖鸡蛋吃,好吃懒做,平时大郎就纵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居然还敢扯一个不着四六的幌子,觉得我老太婆老眼昏花好骗是吧!”
田家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最终也传了出去。
任唐天骄和张三娘说什么,村子里人都觉得乱说瞎说。
但两人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外加张二婶子娘家确实出事情,村里有人便将信将疑起来。
田家院子里人走后,只一滩腥臭味儿弥漫。
田晚星瞧着他娘身上的东西想要作呕。张梅林想要清洗,但禾边拿着菜刀,田晚星母子不敢招惹他。
他们这会儿被惊吓过度,脑子还恍惚怯怯的。
禾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想骂,但又怕禾边突然发疯砍人。
像个鹌鹑一样站着不敢动。
但禾边没管他们,他想了想,跑进张梅林的屋子,翻箱倒柜的。院子里两人听着,田晚星气急要骂人,禾边什么东西,居然敢大白天进他娘屋子偷东西!
但想起禾边手里的菜刀,只得悻悻闭嘴。
禾边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套笔墨纸砚,这是田木匠画图纸用的,纸是最便宜粗糙的竹纸,他铺开,手握毛笔,生疏别扭的在空中比划了下。而后对院子外田晚星喝声道,“田晚星,过来给我磨墨!”
田晚星被凶得一跳,他什么时候被禾边这样凶过?还一副使唤人的模样,谁给他的胆子?果真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装了!就说禾边是个天生的坏胚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田晚星不来,还瞪禾边,禾边冷着脸,二话不说扬起了菜刀朝他晃了下,寒光杀眼。这下,田晚星连眼睛都不敢抬了。
田晚星不情不愿走来磨墨,而一旁张梅林盯着禾边面色变了又变。难道禾边真的被老祖宗上身,现在这个禾边实际上是老祖宗?不然禾边怎么会识字认字?
但等她看到禾边拳头捏笔的姿势,又瞧他无从下笔似的笨拙,最后咬牙思索在纸面上画了一个圈又一个圈,因为用力不对,笔尖只差把竹纸戳破了。
这不就漏泄儿了。
还能掐会算个屁。
真装神弄鬼。
但张梅林也不敢轻易妄动了。
他们母子俩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要是闹到族里去,只怕给这些族人添更多笑话,不用想,他们又肯定说丑事接二连三的出,脸都丢光了还想污蔑老实人。
弄个不好,还得被族老罚跪祠堂,族规伺候。
张梅林是万万不敢现在去碰霉头的。
田晚星也瞧禾边这样涂涂画画的,画的小人都占大半张纸,真真鬼画符没眼看。一时对禾边心里也不怕了,只是满心的鄙夷。
禾边确实不认字也头一次拿笔,研磨也不会。只平时见田木匠教田晚星写字磨墨,老远见有这么个流程,便依葫芦画瓢。
他要把前世的事情记下。
不会写字,也要做记号。
唐天骄家的田贵在十七岁的夏天,为好兄弟出头,在镇上打群架死了。唐天骄哭的眼睛都瞎了。
田三娘家的小女儿没多久就要被她婆母偷偷卖给人贩子。还大着肚子的田三娘呕血抑郁死了。死后,婆母非要看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子,最后看到是男孩,哭得像是死爹死娘一样叫悔不迭。
最重要的是他养父田木匠……禾边画了个圆脑袋,下面两个木棍撑着,然后一根木棍旁边画了个斧头,这就是田木匠了。
禾边抓了抓挠头,拧着眉头想了想,在田木匠旁边画了个火柴人,脑袋上画了个长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