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到家快十一点。
公寓内一片寂静,黑漆漆的,没有第二个人。
这个点到家于段潜而言家常便饭,但看着水槽里洗完的碗,以及冰箱上的便签,他又有点微妙的不爽。
——某人又跑了。
便签随性翘着,虞别意字如其人,锋锐飘逸,如果不是段潜了解他,还真看不出那上头到底写了什么。
目光扫过上面的字,段潜几乎可以想象出虞别意说这句话的样子。
[这次碗我可洗了,不准再说我懒。三明治味道不错,段老师再接再厉。]
[ps:出门了,晚点回来。]
明明也快三十的人了,交流方式仍旧这么幼稚。
刺啦。
撕下便签丢进茶几柜,段潜扫了眼抽屉里头堆积成山的花色纸团,淡淡走开。
。。。。。。
泡好咖啡洗过澡,段潜在客厅里改卷子。
临近十二点,门口响起熟练的输密码声。
不过转眼,门开了,外套挎在臂弯里,额前发丝随意散落,虞别意顶着大敞的衣领走进来。他刚要扯起笑开口,一块被团成团的纸巾远远砸来,扔到他脚下。
虞别意:“?”
这人又发什么疯?
他再走一步,又是一团。
掷地有声,目标明确。
“。。。。。。”虞别意不动了,挑眉看去,“段潜,你干嘛?”
段潜不说话,只收回手推了下眼镜,用一种“你自己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虞别意绞尽脑汁,总算从前晚扒拉出一点线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虞别意扣起衣领扣子,待到所有布料都变得笔挺且一丝不苟,才问:“这样总行了吧?衣衫不整不准入内,嗯?”
“坐。”段潜翻过一页试卷,惜字如金。
“还真因为这事啊?我服了你了,有事没事拿对学生那套对我,我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虞别意挺无语,捡起地上两个纸团丢进垃圾篓,走到段潜边上,“这么晚还改卷子呢,白天上班不努力?”
“不比你努力,每天喝酒也不嫌烦。”
“你这纯污蔑啊,我哪有每天喝酒,”虞别意不服,“今晚我就没碰好吗。也就我朋友喝了点,是不是给我衣服弄上味儿了?”
他说着,提起衣领嗅了嗅,自顾自道:“还好啊,没什么味儿,你狗鼻子吧?”
最后一张试卷改完,段潜把那一沓又长又重的卷子叠起,缓缓抬眼:“今天又是哪个朋友?”
虞别意长腿一伸,坐上餐桌,居高临下看着他:“问这么多干嘛,查岗呢你。”
“不说就去睡觉,衣服扔了。”段潜起身。
“诶我说你这个人,嘴不那么毒是会死么?自己敢不敢舔舔嘴唇,真抹了砒霜一样,”虞别意说,“没别的,就是之前的合作对象,接下来还有一个项目要劳驾他们牵桥搭线,所以陪着喝了几杯。”
“喝了几杯?”关键词触发。
见情况不妙,虞别意立马道:“是他们喝了几杯,我说身体不舒服喝的热茶!段老师,你行行好,这饭局上也没人敢灌我啊。”
像是得到了一个勉强能满意的答案,段潜微微颔首,略过虞别意往主卧走去。
“这么早睡了?不玩会儿。”
刚问完,他又马上闭了嘴。
比起自己,段潜的生活堪称苦行僧中忍人。
年初评上正高级教师,校长看好他,要他做高三组数学学科的组长,后来因为比赛开过几次公开课,身上又有班主任的名头,如此种种叠加,段潜的日常作息表已经不能用“人”来权衡。
属于自己的时间被工作无限压缩,十二点钟休息对他来说,真算早了。
虞别意原以为段潜不会搭理他,没想到话音刚落,披着睡袍的人停了。
“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