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太阳宠爱的神之子。”继国严胜站在珊瑚旁边,目光定定的望着继国缘一手持长刀,细细教导着除妖村的孩子们。
珊瑚一惊,倏然转头看向继国严胜,她瞧见对方注视着继国缘一的视线是那样的专注,似乎是天崩地裂都不足以让其转移的刻骨铭心。
“缘一先生的剑技的确是我生平仅见。”珊瑚低声说着。
继国严胜露出微笑,语气笃定道:“不会有人会比缘一的剑技还要高超了。”
他的夸赞没说出多久,等到休息时间时琥珀和小伙伴们便满脸茫然的来到了珊瑚面前。
“怎么样,有把握学到缘一先生的剑技吗?”珊瑚拿出手帕为弟弟擦拭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琥珀:“……”
他想到缘一先生堪称干巴巴的传授,以理所当然的姿态觉得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握起刀剑便能够知道该怎么以最好最省力的角度劈砍刺斩。
他垮下脸,表情都快哭出来了,紧紧抓住姐姐的手,茫然道:“姐姐,我应该是笨蛋吧。”
周围同他一样学剑的孩子们中有好几个都开始抹泪,被打击到就差怀疑人生了。
听完琥珀声音低落的阐述,珊瑚瞬间明白了,毕竟她在除妖村中是天赋出众下一代,许多孩子的启蒙都是由她来教导的,自然一下子明白缘一先生的教学方式是多么的……嗯,不太靠谱。
简而言之,天才习以为常的模版不适合普通人。
继国缘一也有点怀疑人生,他抱着刀站在兄长身边,脑袋垂得低低的,小声问道:“兄长大人,我是不是不适合将剑术教出去啊?”
继国严胜耳聪目明,听见了那些年龄幼小的孩子们哇哇哭的声音,眉头不悦的皱起来,他抬起继国缘一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直视自己。
“听着缘一,这不是你的错,天才与普通人之间本就隔着厚重的壁垒,想要学习你的剑技本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如果他们连这点都参悟不透,干脆趁早回家去吧。”
“兄长大人……”得到了兄长过于夸张的安慰,继国缘一脸颊微红,觉得自己又行了。
休息时间到了,琥珀和一干小孩垮着脸走到缘一先生面前,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看得继国严胜心头火起。
能够无偿学到缘一登峰造极的剑技,应该是他们的荣幸才对!如果是他……如果是他来学习这种剑技的话,那他一定不会是如此姿态!
仿佛被雷劈中一样,继国严胜蓦然瞳孔一缩,手掌瞬间攥紧。
对啊,为什么不是他呢,为什么他不能学呢?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像是不断燃烧的火焰,这份迫切渴望如同久旱的大地渴望甘霖一样强烈,让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
他抓住继国缘一的手,眸光明明灭灭,“缘一,既然他们现在暂且学不会,不如你先来教我吧,等我学会后你就有经验去教其他孩子了。”
闻言,继国缘一不禁犹豫道:“可是兄长大人,学习剑术会非常累,缘一担心您因此受累。”
明知道缘一只是单纯在为他担忧,可是继国严胜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抓住缘一的手都用力了几分,难道他曾经的刻苦训练是摆设不成?
缘一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缘一,你觉得我会害怕这点劳累吗。”
听出兄长语气中的不悦,继国缘一慌忙解释出声,“不是这样的,只是缘一担心兄长身体而已,如果兄长想要学,缘一自然义不容辞,将全部剑技为兄长奉上!”
“好,那便开始吧。”
琥珀很想要学会缘一先生的剑技,他比不了姐姐的天赋,本来他还发愁自己今后的道路要该怎么走,结果父亲请来的缘一先生剑技竟然如此厉害,他立马看出这种剑技堪称无上限的厉害之处,决定说什么都要学会!
结果……他根本就学不会啊,他绝不承认是缘一先生的教学能力过于言简意赅,他只是暂时领悟不到而已。
与父亲和姐姐的侧重关注不一样,相比起严胜先生,他更加关注的是缘一先生。
然而琥珀发现他错了——
在剑技天赋上,严胜先生同样绽放出了耀眼的光彩,仅凭缘一先生略有些不足的的讲解与示范下,严胜先生竟然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技?!
这才过了多久,仅仅只是过去了月余时间吧。
琥珀大受震撼。
继国严胜的身姿轻盈如燕,刀法飘逸灵动,挥出的每一刀都凌厉至极,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月华如练,仿若月牙流光般的紫色剑气伴随着长刀流畅而连绵不绝的挥舞,刹那间万籁俱寂,唯余清辉漫漫。
在夜色下呈现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而在这份轻柔的美丽下却掩藏着骇人的杀机,靠近一步,魂断身消。
继国严胜气喘吁吁,举起手中刀剑,眼睛亮的如同有束光在照射,就在刚刚他从缘一的剑技中成功推演出属于自己的剑技第二式。
只是……他到底没能学会缘一那仿若太阳一般耀眼的剑技,只能退而求其次领悟出这种如同月华般的剑技。
“就像是天上的弦月一样……”珊瑚目光灼灼,不住地夸赞出口,女孩子总是对漂亮的事物无法抵抗。
“不愧是兄长大人!”继国缘一用力拍打双手发出热烈的掌声,高兴的对身边同样目不转睛的琥珀说道:“你看,没必要过于执着学习我的剑技,你也可以像兄长大人一样自创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技。”
琥珀怔怔的仰起头,在皎洁的月光下严胜先生高尾长发,一袭白衣黑袴,衣袖宽大,在夜风下轻轻飘动,宛如挥毫泼墨的写意画,他持着长刀,月光都仿佛在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这个在月夜下独身而立的剑客变作了经久不变的画,直到若干年后琥珀依旧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是,我明白了,缘一先生。”琥珀知道他该怎么做了,他的确是不应该在过度执着缘一先生的剑技,他该有自己的路去走。
珊瑚欣慰的看着想通一切的琥珀,缘一先生的剑技实在是太难了,即使琥珀起早贪黑的训练却还是没法学会一星半点的招式,这段时间都快要魔怔了。
她看在眼底,急在心里。
现在琥珀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收刀入鞘,继国严胜沉着脸款款走来,脸上不见半丝笑意,继国缘一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兴奋的凑过来不停夸赞出声,“不愧是兄长大人,创造出的剑技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