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昑看江千泠只是安静垂着眼,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还以为是自己搞砸了,有点儿尴尬地想要把蛋糕和蜡烛收回去,嘴里还在为自己找补,“呃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蛋糕接下来还能用来做口粮,蜡烛还能用来生火!就算不过生日也……”
“谁说我不喜欢了?”江千泠伸手把逃走的孟昑扯回来,敛眸说:“你总要给我时间想愿望吧。”
孟昑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亮,把蜡烛递到江千泠前面,眨巴着眼说:“那你快许愿,让我也听见。”
“为什么要让你听见?不是说愿望让人听见就不灵了?”
“我说不定比神明更管用呢?如果神不能帮你实现,那就由我替他实现。”
“那好。”
漆黑一片的森林里,没有烛火,只有隐约从树隙中洒下来的朦胧月光。
江千泠缓缓闭上眼睛。孟昑的目光亮得就像烛火,将他的眼睑都照得有点儿发烫。
在饱含着期待的目光下,江千泠静默三秒,终于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我不要财运亨通,我不要天地良缘。我要自由之路坦坦荡荡,我要心愿之人常伴身侧。我要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话音落下,江千泠睁开双眼,吹了下孟昑的眼睛。
“哎呀你吹蜡烛啊!你吹我的眼睛干嘛。”
孟昑眯了眯被吹疼的眼睛,将这支干巴巴的蜡烛塞进了江千泠手里,吐槽说:“不要财运不要姻缘,净要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这愿望怎么许得这么古风?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千泠到这时总算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看着孟昑问:“神明竟然会听不懂古风?”
孟昑冷哼一声道:“那怎么!神明想什么岂是你这种凡人能够揣度的?”
今晚实在累得太多,孟昑坐在树墩上和江千泠分完这一袋蛋糕,又喝了牛奶,在这荒山野岭里竟然过得还挺有声有色的。
说是荒野求生,但学校毕竟也不是什么极限生存训练营,主要是以培养他们的体能和毅力为主,在他们出发之前还是一人给装备了一个行军包,里面装着打火石,饮用水,腺体贴,压缩饼干,地图,绳子,睡袋等生存必须用品。
今天累了一天,孟昑的体力濒临极限,接下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已经可以休息了,还在问江千泠,“待会儿我们的营地扎在哪儿啊?我们在睡袋里睡着的时候不会有虫子爬进来吧。”
“先不扎营,我们还要再赶会儿路。”江千泠展开地图,平静冷淡地说。
“什么??!为什么还要赶路啊!可是我已经很累了啊。”孟昑一下子就炸毛了,对江千泠的决策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刚刚那个笑着许愿的江千泠仿佛只是孟昑的幻觉。
现在的江千泠再次变回了这副不近人情不通情理的样子,平静阐述道:“因为时间不够了。”
“不是还有两天吗?我们刚刚得跑了有三公里吧,我们现在肯定是第一名了!求你休息一下好不好,不要再这么发奋了……”孟昑心中被绝望情绪充满着,扯着江千泠的衣摆又开始在那儿撒泼甩赖。
江千泠不为所动。孟昑凑过去一看,发现江千泠拿红色的水笔在地图上描出了一条全新的路线,终点和地图上原定的终点有一些距离。
“这是什么?”孟昑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了,看着地图上的新路线问:“难道这个森林里还有什么宝藏埋在地下被你发现了?”
江千泠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那你画的到底是什么啊?”
“我们要去的地方。”
“嗯??”孟昑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千泠竟然真的在地图上标出了一个新的终点。
他完全没搞懂什么状况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去这里啊?我们不是要第一个到终点拿S+吗?”
“现在不需要了。”
“为什么?”
“……”
江千泠抬起头,树影一般宁静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孟昑,“你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好不好?我说什么你都先陪着我一起做,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孟昑总觉得江千泠这样的眼神里带有一点儿祈求意味,可江千泠明明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孟昑像是被这样的眼神给烫到了,匆匆移开了视线,即使心里有一万个吹不散的谜团,却还是在最后答应了江千泠,“好吧,要是你觉得值得,那我就陪着你一起。”
刚开始这天晚上,孟昑还不知道定向越野的这两天会是他有生以来最累的两天。
经历了这样的两天三晚后,孟昑不禁回忆起自己前几天的期待,简直连一刀捅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两天他们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一天都是眼睛一睁就开始赶路,孟昑有时候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意识模糊了,有时候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走的路线独树一帜,孟昑这两天没有遇见任何一个校友,整个森林寂静到像是只剩下了他和江千泠两个人。
有时候孟昑都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参与学校考核,还以为他和江千泠真的是在哪个荒山野岭里挑战极限生存。
直到第三天的上午,孟昑隐约感觉到周边的植被好像变得更稀疏了。
他们开始沿着一条宽阔的河流往前走,低着头的时候阳光会照在脖子上,抬头已经能看到一部分蔚蓝的天空。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啊?”孟昑扯了下江千泠的指尖,感到非常雀跃地问。
“嗯。”江千泠一只手拿着地图,抬头看了看河流,又看了眼地图,大概能判断出他们现在的位置,回答孟昑说:“只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到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孟昑简直感动到快要哭出来了,一心沉浸在这次长征总算要结束的喜悦中。
等跟着江千泠趟过一条河,孟昑才想起来要问,“所以我们的终点到底是在哪儿啊?这都快要走到了你还不告诉我吗?”
“……我们会到离这儿最近的一片村落,然后会有人来接我们。先坐摩托,接着坐长途大巴,最后坐高铁回准州市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千泠又回到了他最为理智且一丝不苟的状态中,说完盯着孟昑的手腕,对他说:“你现在用石头把袖扣砸碎,然后丢进河里。”
孟昑愣了愣,不是很明白地问:“为什么要毁掉这个?这个不是训练营分给我们计分器和定位仪嘛,应该还挺重要的……还有我们为什么要搭车离开这里啊?我们不是还要和老师同学汇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