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近,板着一张穷凶极恶的脸,语气不善地问:“哪来的?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伯德退开半步,客客气气地说:“你好,我是霍索恩侯爵府派来与你们老板谈生意的,侯爵需要一批生丝和茶叶,要谈一个合适的价格。”
男人半信半疑,最后斟酌下让伯德跟着他走,称是要带去见他们的老板。
伯德心中生疑,却不得不跟着去。艾德蒙给他的地址不会有错,这里的某部分货船是属于奥兰多家族的,在这见到巴特利特的概率更大。
男人应该是货船搬运的监工,领着伯德绕进第一排房子后的小巷,巷子里的房屋更为密集,老式建筑裸露着垒墙的砖块,一栋紧挨一栋,空气中还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霉味。
穿过巷子,巷口前赫然出现一条相比小巷宽阔的石板路,这条路上没有铺子,基本都是用于居住的房屋,伯德仰头,还能看见一个妇人在阳台打扫卫生。
男人在一栋二层小洋楼前停下,跨上门口的石阶,敲了敲门。
伯德站在后背,戒备地四周望了望。
开门的是个上身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短瞬地与监工对视后,让开道示意伯德进去。
伯德进门,那名监工没有一起进房,转身走了。
这里都是老房子,占地面积不大,客厅的装潢一览无遗。男人让伯德在黄花梨酒桌前等候,有家仆已经上楼去请老板。
伯德的目光几不可查地将环境快速扫视一遍,也许是霍索德家族的名号起了作用,巴特利特奥兰多很快出现在了二楼的栅栏前,从高处俯视着他。
伯德朝楼上微笑地问候,“您好,奥兰多先生。”
巴特利特俯瞰着这张脸,默了片刻才大约记起来在哪里见过,审视着问:“你不是跟在那位格林少爷身边的小孩吗?怎么现在换了新主人,为霍索德侯爵办事了?”
“因为我得到了奥布里亚少爷的青睐,而布兰温只是想把我绑在身边而已。”伯德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海贸重新洗牌,所有货物的税收有了新一轮的调整,侯爵以前合作的朋友现在不愿意以原价交易了,所以我为他前来与您谈谈。”
巴特利特没有立即接声,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伯德,微微敛眸,“霍索德侯爵也是做生意的,再缺人手也不可能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来跟我谈生意,你撒谎都不考虑合理性吗?”
伯德保持着笑容,没有一点被揭穿的慌张,“不考虑,因为我的目的只是要见到你。”
“见到我,”巴特利特眯了眯眼,“为了什么?”
“您知道加里韦斯特去哪了吗?”伯德迎视着巴特利特锐利的眼神,依然笑着,“我们找他很久了,他关系着一件案子的真相。”
“没见过,他不是被大火烧死了吗?”
“没有,他还活着,就藏在某个地方。”
巴特利特招手,家仆会意地将烟盒呈上,他挑了一支咬在嘴里,家仆继而用打火机点燃。
伯德在楼下客厅就这么觑着。
“所以你认为是我把人藏起来了。”
“如果您有他的线索,麻烦您告知一声。”
巴特利特吐出一口烟,抖了抖香烟上的灰烬,沉着嘶哑的嗓音说:“若是布兰温少爷亲临,我兴许会告诉他,所以你还是回去把他先请来吧。”
“这件案子与他无关,”伯德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巴特利特的建议,“您如果想告诉我,可以现在就说,我会万分感谢您提供的帮助的。”
“做生意的都知道一个道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巴特利特把烧尽的香烟摁进家仆递来的烟灰缸里,“你呢?我把线索告诉你,你会给我什么样的报酬?”
伯德思忖着反问:“您想要什么?”
巴特利特咳嗽了两声,“要你留下,怎么样?”
话音刚落,客厅两侧的走廊跑出来几个身强体壮的打手,拿着棍子就冲伯德挥去。
伯德在来之前就料到事情不会办得顺利,他撑着黄花梨酒桌翻到另一侧,躲过棍子,然后一脚把桌踹向打手,握拳抬臂挡下旁侧的一棍后,对着打手的脸还了一拳,唾沫星子都吐了出来。
被黄花梨酒桌撞倒的打手爬起身,又举着棍围过去,伯德撂倒一个就遭后背的偷袭,后脑勺当即吃了一记重砸,他立刻头昏眼花,踉跄地往前两步,下意识转身格挡,从下身偷袭。
凭着学来的本事解决了麻烦,伯德也没得到什么便宜,棍子在他身上各处都留了伤,他摸了摸脑背,指腹黏糊糊的,定睛一看,都是血。
他喘着粗气,眸子里没有了适才的假笑,微眯双眼对峙,眼风如刀似的直勾勾瞪着巴特利特。
巴特利特只是像个胜利者般勾唇笑笑。
下一刻,伯德就感到有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脊背。
“你要见他可以,不过你要提前下去等他。”
随着巴特利特的声音落下,“嘭”一声,伯德颤抖着把眼睛闭上了。
紧接着一群西装打扮的男人持手枪闯进巴特利特的房子开路,贾尔斯拽着刚审完的监工走过中间,把人丢到房屋主人的脚底下方,然后给手枪上膛,枪口按在监工的太阳穴,对着巴特利特说:“下来谈谈吗?奥兰多。”
第78章亲吻我上帝(五)
伯德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突兀的声响使他仿佛感受到死亡,然而他却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贾尔斯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缓缓睁眼,贾尔斯在他面前举枪抵着为他带路的监工的脑袋,这场面太不真实了。
贾尔斯对巴特利特奥兰多的“问候”就是保镖的命令,瞬间,所有的枪口都瞄准了在场的打手,包括房屋的主人。
这群家伙的出现令巴特利特诧然,不过很快地恢复了心态,沉着地说:“别动怒,我想这当中可能有误会。”
接着他在枪口的瞄准下慢慢走下楼梯,并用眼神示意持枪的打手赶紧把枪扔掉。
伯德这才惊魂未定地站起了身,他的额头都冒冷汗了。
贾尔斯也把枪垂下,但他带来的保镖纹丝不动,依旧举着枪。
他摆正方才由于打斗翻倒的椅子,镇定自若地坐下,翘着腿说:“什么误会居然到了要开火的地步?我来迟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把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