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宝珠塞给我的那一包滚烫的姜糖。
我想起苏世安给过我美好,教会我的东西。
我想起那个大雪夜里,那个喝得烂醉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自己。
够了。
真的够了。
这一遭,我爱过,恨过,疯过,傻过。
也不算白活。
但这南屏山的凌微,今天就死在这儿吧。
“师父。”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徒儿不孝,走了。”
“若有来日,徒儿混出个人样来,再回来给您磕头。”
“若是混不出人样……”
“那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脏了您的地界。”
我闭上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把那山间松柏的清香,把那雪后的冷冽,把那记忆里檀香的味道,统统吸进肚子里。
然后。
猛地睁开眼。
“再见。”
我对着那座道观,轻轻吐出两个字。
声音很轻。
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没人听见。
也不需要人听见。
我转过身。
这一次。
没有犹豫。
没有拖泥带水。
脚下的积雪还没化,踩上去“咯吱”作响。
每一脚,都像是踩碎了一块旧骨头。
夕阳已经落到了山坳里。
最后一抹余晖,像血一样,泼洒在雪地上。
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影子孤零零地投在雪地上,随着我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它看起来那么单薄。
却又那么倔强。
风。
突然大了起来。
“呼——”
山风呼啸着卷过,卷起了地上的雪沫子,迷了人的眼。
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裹紧了身上的男装。
这衣服不抗风。
冷风直往领口里钻,像是要把我那点体温都给刮走。
但我没停。
我甚至挺直了脊梁。
像一柄刚出鞘的剑,迎着风,迎着冷,迎着那未知的黑夜,直直地刺了过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脚下。
风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