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气大得惊人。
我就像只被老鹰抓走的小鸡崽子,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她按在了一张离火盆最近的椅子上。
那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红彤彤的,时不时爆出一两点火星。
热气扑面而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舒服得我想叫娘。
孙墨尘也进来了。
他大概是还没从那个“虐待少女的恶霸”人设里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被穆红英护在身后的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根怎么看怎么像行凶工具的破木棍(其实是下山时捡的手杖)。
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他很识趣地没有往火盆边凑,而是自顾自地找了张靠墙角的、光线稍微暗一点的桌子坐下。
动作优雅地摘下佩剑,放下药箱。
然后,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这满屋子的热闹。
穆红英给我倒了一碗热水。
那水里也不知道泡了什么,红彤彤的,带着股甜枣味。
“来,妹子,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她把碗塞进我手里,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那双大长腿很不羁地岔开着,豪爽得像个爷们儿。
她一边看着我喝水,一边压低了声音。
虽然说是压低了,但在这种空旷的大堂里,那种音量刚好能让那个角落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妹子,跟姐说实话。”
穆红英凑到我耳边,眼神不住地往角落里瞟。
“那是你什么人?”
“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正经人啊。”
我一口热水差点喷出来。
孙墨尘?
不是正经人?
我想起他治病救人时的那副慈悲样。
再看看现在这个缩在角落里,被老板娘打上“坏人”标签的他。
一种诡异的笑点突然戳中了我的神经。
“姐,他……”
我刚想说他是我的同伴,是个大夫。
穆红英却已经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怕。”
她神秘兮兮地说道:“姐姐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鸟没见过?”
“这种男人,长了一张桃花脸,却冷得跟棺材板似的。”
“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眼神还那么凶。”
“要么是手里沾了血的杀手,要么就是那种专门骗小姑娘离家出走的负心汉。”
“你看他那样儿,坐那儿也不叫吃的,也不说话,就在那阴恻恻地盯着咱们。”
“啧啧啧。”
角落里。
正在给自己倒茶的孙墨尘,手抖了一下。
滚烫的茶水泼出来几滴,落在他那只好不容易有点回暖的手背上。
但他没动。
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那背脊,挺得更直了。
浑身上下散出来的寒气,比外头的北风还重。
我憋笑憋得肚子疼。
这大概是孙墨尘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