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小巧,上面还刻着繁复的云纹。
苏世安把它给我的时候说:“微儿,若是遇了险,或者想我了,就吹响它。无论天涯海角,我必来赴约。”
我把它拿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膈着掌心。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天涯海角?必来赴约?
昨晚我在红灯笼下吹得腮帮子都酸了,他在哪?
他在拜堂,他在喝交杯酒,他在洞房花烛!
这哪里是银哨,这是个笑话。
我把它狠狠地扔进了匣子底部,出“当”的一声脆响。
接着是那几幅画。
我展开其中一幅。
画中的我,正侧身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看水里的游鱼,又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而害羞。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眼神明亮,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几缕不听话的丝被风吹起,连带着宽大的道袍下摆,都仿佛在轻轻扬动。
题字是:南屏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那时候我觉得这是他对我的赞美,是对我的情意。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文人骚客闲极无聊时的笔墨游戏。
他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是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名门闺秀,还是我这个山野里供他消遣的小道姑?
我真想把它撕了。
撕得粉碎。
但我没有。
因为撕了还要扫,还要处理碎片,太麻烦了。
我就那样把它揉成一团,像是揉掉一张擦过鼻涕的废纸,胡乱地塞进了箱子里。
还有那本棋谱。
那是他为了教我下棋,特意手抄的。
他说:“微儿聪慧,定能参透这其中奥妙。”
我这种坐不住的性子,为了这句“聪慧”,硬是逼着自己在那棋盘前坐了无数个下午,背得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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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
结果他下了一盘大棋。
我是那颗最蠢的卒子,过河即死,有去无回。
而他,早就弃车保帅,功成名就。
这棋谱上的每一个字,现在看来都在嘲笑我的愚蠢。
最后。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枚羊脂白玉佩上。
我把它拿了起来。
它还是那么温润,那么完美无瑕。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多么沉重的借口啊。
一个男人若是想骗你,连死去的亲娘都能搬出来做幌子。
我握着它,指尖用力到白。
我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把这玉佩系在我腰间,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我的腰际,引起一阵战栗。
他说:“微儿,见它如见我,等我。”
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