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却依旧不怒自威。高悬的“明镜高悬”牌匾,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衙门口,人来人往,却都绕着那面巨大的“登闻鼓”走,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
我懂。
对寻常百姓而言,若非有天大的冤屈,谁又敢敲响这面能直达天听,却也可能将自己敲得家破人亡的鼓呢?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了鼓前。
四周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怜悯的、看热闹的,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一个身形单薄的小道姑,站在威严的公堂前,这画面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
我没有理会那些目光。
我只是伸出手,握住了那两根比我手臂还粗的鼓槌。
很沉。
像是握住了无数个含冤之人的血与泪。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鼓槌高高扬起。
“咚——!”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冲天而起。那声音像是平地里炸开的一声惊雷,震得整条朱雀大街都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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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从屋檐下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高空。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望向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祸者”。
衙门里,立刻冲出两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面色不善地将我围住。
“何人击鼓?所为何事!”
我放下鼓槌,从怀中掏出早已写好的状纸,双手奉上。我的脊背挺得笔直。
“清心观弟子初真,有天大冤情,要状告京城布商赵铭!”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穿透了所有人的耳朵。
“清心观?”
“告赵家?就是那个户部侍郎的赵家?”
“这小道姑,胆子也太大了……”
人群的议论声,像是潮水般涌了过来。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显然也有些吃惊。但公堂规矩在此,他们不敢怠慢,一人接过我的状纸,转身飞地跑进了内堂。
没过多久,那名衙役便跑了出来,对着我公事公办地喊道:“升堂!传——击鼓人初真上堂!”
我整了整衣袍,昂踏入了那道深不见底的衙门大门。
公堂之上,光线阴暗。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端坐着一个四十多岁,面皮白净,留着三缕山羊须的官员。他身穿绯色官袍,眼神里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慵懒与不耐。
想来,他便是刑部侍郎吴仁义。
我跪在堂下冰冷的青石板上,一言不。
“堂下何人?”吴仁义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清心观弟子,初真。”
“所告何人?所为何事?”他一边问,一边展开了我的状纸,只扫了一眼,眉头便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我朗声答道:“民女状告京城布商赵铭,其一,设计谋夺妻林氏家产;其二,长期殴打妻林宝珠;其三,一脚踹死腹中足月胎儿,形同杀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我齿缝间迸出。整个公堂都因我这番话陷入了一片死寂。
吴仁义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状纸重重地拍在了惊堂木上。
“啪!”
“一派胡言!”他厉声喝道,“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亲眷是何罪名?”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赵铭之妻林宝珠,乃民女旧时好友。她如今被囚于赵府后院,身心俱残,还请大人为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