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情意缱绻。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先是书信的间隔,被无限地拉长。
从十天,到二十天,再到一个多月。
每一次的等待,都比上一次,更令人煎熬。
而后,是信的内容。
从前那洋洋洒洒,能铺满好几页信纸的思念,渐渐变成了一两句简短的问候。
“一切安好,勿念。”
“事务繁忙,望自珍重。”
字迹也开始变得匆匆,有时甚至能看到一两处涂抹的痕迹,仿佛是在极度仓促,或是心绪不宁的状态下写的。
那种刻骨的思念之情,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挤压得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外壳。
我的心,随着那些越来越短,越来越迟的信,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出事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经历一场巨大的风暴。
我开始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安。
我第一次,主动去找了那个猎户。
“苏公子……他,还好吗?”我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答案。
猎户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他只负责传递信件。
我忽然想起,苏世安临走前,曾给过我一个锦囊,说若遇紧急之事,可去镇上最大的那家“同福茶楼”,找一个姓陈的掌柜,对他报出“天青色等烟雨”的暗号。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真的用上它。
我寻了个借口下了山,第一次踏入了那家茶楼。
一切都如他所说。
陈掌柜在听到暗号后,便将我引到了后院一间雅致的静室。
“道长有何吩咐?”他的态度恭敬,却也带着几分疏离。
“我想知道,苏公子在京城,究竟如何了?”我开门见山。
陈掌柜的面色,出现了一瞬间的为难。
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主子一切安好,只是……家中事务的确繁忙,一时无法抽身。主子有令,不让任何人打扰道长清修,还请道长安心在山上等待便好。”
又是这套说辞!
“安心等待?”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信,一个月都未必有一封!你让我如何安心?”
陈掌柜低下了头,轻声道:“京中局势复杂,主子这般做,也是为了道长的安全着想。言多必失,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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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满腔的焦灼,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我怎么忘了。
他苏世安,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习惯将所有的风雨,都一肩扛下,将他要保护的人,牢牢地护在自己滴水不漏的羽翼之下。
他以为这是保护,可他不知道,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利刃。
从茶楼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
不是什么重病,就是着低烧,浑身无力,整日里昏昏沉沉。
师父什么也没问,只是每日为我熬药,亲自看着我喝下。
她只是在我烧得最迷糊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痴儿,情关,亦是道关。过得去,海阔天空;过不去,便是万丈深渊。你的道,需你自己走。”
是啊,我的道,需我自己走。
病好之后,我不再去打探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