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斗嘴的功夫,床上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呻吟。
“水……”
阿依古丽醒了。
这女人也是个狠角色,受了这么重的伤,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喊疼,而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我连忙过去扶住她,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别乱动,刚把你拼好,再散架了我可不管。”孙墨尘在一旁凉凉地说。
阿依古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和孙墨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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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多谢……”
她的声音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我们也觉得晦气。”
孙墨尘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阿依古丽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一个卖珠子的,怎么会招惹上这种级别的杀手?那刀法,招招致命,可不是寻常劫匪的路数。”
阿依古丽苦笑了一下,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凉。
“卖珠子?”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我和孙墨尘被迫听了一个比茶馆说书还要狗血的故事。
什么珠宝商,什么阿依古丽,全是假的。
这女人,真名长得我根本记不住,是个什么“月氏国”流落在外的王族后裔。
大概剧情就是国家没了,家里人死绝了,就剩她这一根独苗苗,还守着一份据说能开启复国宝藏的地图和钥匙。
那一伙追杀她的黑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是当年灭了她国家的仇敌派来的爪牙。
“怀璧其罪。”
听完故事,孙墨尘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你一个落魄王女,带着这种要命的东西四处招摇,能活到现在,除了祖坟冒青烟,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这话虽然难听,但在理。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阿依古丽就是个行走的靶子。
“我知道……”
阿依古丽咬着嘴唇,眼眶微红,“但我别无选择。那宝藏里不仅有财宝,还有关于我族血脉的秘密……我必须找到可靠的盟友。本来这次来疏勒,是想和一位旧部的长老接头,没想到消息走漏……”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泛着泪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凌姑娘,孙先生,我知道这请求有些过分。但我如今身受重伤,那些人肯定还在城里搜捕……能不能,求你们庇护我几日?只要等到我联系上族人……”
我心里一软。
这眼神,像极了当年我在山下捡到的那只流浪猫。
明明怕得要死,还要强撑着露出一副“我挠你哦”的凶样。
我转头看向孙墨尘。
这厮正拿着一块布条,慢条斯理地擦着他的那把小匕。
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动作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抬。
“看我干什么?想收留就收留,反正到时候被乱刀砍死的时候,别指望我替你挡刀。”
我嘿嘿一笑。
这就是同意了。
孙墨尘这人,只要嘴上没说“滚”,那就是答应了。
“麻烦。”
他把匕往靴筒里一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既然要留,这客栈是不能住了。天亮之前,我们得撤。”
……
事实证明,孙墨尘的乌鸦嘴比他的医术还要灵。
我们在疏勒城外的一个废弃土堡里躲了两天。
这地方以前大概是个烽火台,现在只剩下几堵残垣断壁,孤零零地立在戈壁滩上,周围全是红柳丛和流沙。
本来以为这地方鸟不拉屎,能躲个清静。
结果到了第二天黄昏,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那天傍晚的风特别大,卷着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我正蹲在墙角给阿依古丽熬药,孙墨尘站在土堡的高处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