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老臣们面面相觑,最终灰溜溜地走了。
消息传到宫里,元澈笑了。他对身边太监说:“皇姑这话,该让满朝文武都听听。”
太监小心地问:“陛下不觉得……公主殿下太过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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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澈收起笑容,看向窗外:“先帝用十年时间,把她从悬崖下找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回后宫绣花的。”
他顿了顿,轻声说:“这天下,有一半是该她的。”
女学修建期间,苏清月也没闲着。她开始整理陆停云留下的治国手札,还有她自己这些年的心得。有些是写在碎纸上的只言片语,有些是地图上的批注,有些甚至只是两人对弈时随口说的话——她都一一记下来,分类,誊抄。
萧策有时会在一旁帮忙。他识字不多,但记性好,陆停云说过的话,他大多记得。苏清月问,他就答,答得很细,连当时的语气、神情都描述出来。
“先帝常说,治国如医人。”有一天整理到深夜,萧策忽然说,“病在肌肤,药可轻;病在筋骨,药需重;病入膏肓,就得下猛药,哪怕伤身,也得先保命。”
苏清月停笔,抬起头:“他真这么说?”
萧策点头:“永和五年,北境大旱,饿殍遍野。朝中有人说赈灾要缓,怕激起民变。先帝力排众议,开仓放粮,调兵押送,凡有克扣粮饷者,立斩。那一年,死了十七个官员。”
“后来呢?”
“后来北境安稳,三年丰收。”萧策说,“先帝又说,治国不能只看眼前,得看十年后,百年后。一时的骂名,背了就背了。”
苏清月沉默了很久,重新提笔,在纸上写下:“治国如医,当断则断。”
写完了,她看着这行字,忽然问:“萧策,你后悔吗?”
萧策一怔:“殿下指什么?”
“跟着他。”苏清月说,“跟着一个……背负骂名、最后连陵墓都不留全尸的人。”
萧策站直了身体,眼神里有种近乎固执的光:“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先帝救的,不止臣一家。”萧策的声音很稳,“永和三年,江南水患,他亲自去督工,在堤上守了七天七夜。永和六年,边关瘟疫,他命太医署倾巢而出,自己还捐了半年俸禄。永和十年……”
他说了很多。一件一件,都是苏清月不知道的事——或者说,是她忘了的事。那十年她在梅林,他在朝堂,他们相隔不远,却活在两个世界。
她听着,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终于落下。
写的不再是治国策,是一句私语:
“原来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山。”
一座替天下人挡风遮雨,最后自己垮掉的山。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了。萧策躬身告退,苏清月独自坐在灯下,看着满桌的纸张。
冠服还在箱子里,印绶还在书房,公主的封号听起来尊贵无比。
可她心里清楚,从今天起,她要做的事,和这些虚名无关。
她要建的学,要着的书,要护的人,都是他未竟的事。
都是他留给她,也留给这天下的,最后一轮月亮。
烛火跳动,她在纸的角落,轻轻画了一弯月牙。
很小,很小。
像很多年前,那个小女孩额头上,为他挡下的伤。
也像很多年后,那个男人在遗诏里,为她争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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