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相,美人皮,世家门第,姚宝祯高高在上不可肖想,绛夭却活色生香触手可及。
客人们越聊越起劲,南星本是不感兴趣的,她既不认识绛夭更没见过姚宝祯,哪管兰花芍药谁竞风流?可谁让她耳清目明,躲都躲不掉。
因此,有句话强横地、不容忽视地钻进她的耳中。
“姚娘子早定亲了,似乎是和瀛洲某位姓谢的公子?”
“瀛洲?那可是仙人待的地方,不晓得噢,不过也只有仙君配得上姚娘子了,之前寒州瘟疫,她还施粥于民,真真菩萨心肠。”
南星长睫轻颤,目光终于投向台上香汗淋漓的绝色美人,认真打量起来。
姚宝祯,定是极美的。她想。
雅乐声中断,楼下传来骚动,拽回南星的心神。
一精瘦鼠目的青年男子醉酒闹事,硬逼绛夭陪酒助兴。任旁边的小二磨破嘴皮子,绛夭依旧杵在原地,不肯作陪。
陪酒陪酒,姿态要低。绛夭虽生的妩媚,眼中却无半分谄媚逢迎。会写簪花小楷,想必家中也是有过好光景的,只是不知遭何变故,沦落至此。
遇仙楼说是卖艺不卖身,但遇上些x动手动脚的豪强,楼里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那男子耍起酒疯,抡起胳膊作势要扇绛夭。小二连忙上前一步接下这结实的一巴掌,脸颊登时肿起来,还得给这精瘦男子陪笑脸。
小二递了台阶,男子却不肯罢休,执意要绛夭补偿他的好心情。
南星手里悄悄掐起一道痒痒咒,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给这精瘦男一个教训。
孰料火红的木箭力破千钧,擦着南星右侧飞过,直直射穿飘荡的彩绸,贯入精瘦男的发髻。
惯性推着精瘦男趔趄后退,仰面栽进台边的花池中,喝了满肚水。
南星回头,对着面色红润,手握半人高长弓的沈酣棠,扶额说:“姑奶奶,咱不是说好要低调吗。”
沈酣棠抱着酒壶骂道:“本姑娘在此,岂容你个臭王八放肆!”
南星:“……”
这爆脾气一看就是沈留清亲生的。
在沈酣棠射箭时,屏风后就冲出一群护卫,捞人的捞人,抓人的抓人,分工明确训练有素。
南星双臂屈起靠在栏上,悠哉悠哉目送着一个个护卫冲上来,又一个个被沈酣棠打晕,无须她再出手。
好好的遇仙楼霎时间乌烟瘴气人仰马翻。
精瘦男子披着绸巾,发丝还在淌水,冲着沈酣棠歪鼻子骂道:“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便是遇仙楼的东家在这里,见了爷爷我也得打哆嗦!”
在一旁陪笑脸的小二登时变脸,颤巍巍地将目光投向四楼。
第73章旧识是真情深是假
“哦?”四楼的湘妃色帷幔被撩起,扎着高马尾,头戴金冠的青年男子手握银杯,居高临下说:“娄老板,你找我?”
趾高气扬的精瘦男闻声猛地抬头,双腿发软,背下意识弯了,一下子矮七寸。
“……靖公子,您怎么……在这里,今日不是城主千金的笈礼吗?”
“我在哪儿,还需要跟你报备?”靖公子把玩着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却寒如冰霜。他身边的灰眼随从身影一动,众人只听“砰”一声闷响,精瘦男已瘫软在地,额角渗血,不知死活。
适才狗仗人势的一窝护卫竟无人敢置喙,抬着主家忙不迭跑了。
靖公子和南星视线交汇,他微微笑道:“鄙人司马靖,是这遇仙楼的东家,有礼了。”
南星面无表情,未作回应。
青碧色的帘子放下,司马靖隐在暗中,毒蛇般的目光却依旧黏在南星身上,他声音不含任何感情:“这俩姑娘如何?”
那随行之人诺诺上前,他眼球是浑浊的灰色,如同蒙上一层阴翳。细细端详后说:“根骨极佳,天赋异禀,尤其是性子冷些那个……”
随行之人吃痛地捂住眼睛,骤然停顿。
“还得我请你说?”司马靖瞥他一眼。
“……天资乃我生平仅见,千年难遇,她体内甚至有浓烈的神明气息。”
“好,很好。若她的命能助堂妹成为仙人,也算没白活一遭。”
司马靖眼里溢泛精光道:“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抓到暗牢去。之前那几个被挖完灵根疯了的废物,处理掉吧,太不中用。”
“她最好给我个惊喜。”
……
看着四楼的层层纱幔,沈酣棠不屑道:“他现在跑来充什么好人,自家都知受人欺负他无动于衷,宾客互殴他权当看戏,自己被嘲讽了才蹦蹦跳跳出来找场子,不要脸。”
她做了个鬼脸,逗笑了南星,忽而南星笑容收敛,若有所思说:“他刚说他叫司马靖。”
也姓司马。
一个小插曲并未影响遇仙楼的笙歌曼舞,抱着古筝的小娘子向绛夭递了个眼色,接过表演将绛夭换下去了。
绛夭拾起地上那根红豆箭,款款走到三楼来。碰巧此时谢澄和吴涯回来,与绛夭擦肩而过。
吴涯换了身衣服,脸色也不太好,在看到酒后面色绯红的沈酣棠,和守在楼梯口那群清倌后,脸色更是奇差无比。
南星三言两语将适才娄老板和绛夭的冲突以及司马靖的出现讲清楚。谢澄敏锐捕捉到重点,瞥了眼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