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笑容中总算含了几分情真意切,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琉璃瓶,晃了晃,递给紫纱女。
“白泽王族的血,能令妖功力大涨、滋补修为,人类若口服,起初也会稳固道基。但久而久之,便会上瘾,继而……异化。”
“王玄腾的身世二位也已知晓。家主血脉有疑,下属未必在意,可若家主是人妖混血呢?”
她不光要他死,还要他身败名裂,受人唾骂,永世不得翻身,要他所有的罪行公之于众,天下咸怨,以告慰亡魂。
紫纱女子欲拔开瓶塞验证,却被南星抬手阻止。
“在此处打开,不消片刻,方圆百里灵智未开的妖兽,都会被吸引而来。”
“白泽王血……”紫纱女子将琉璃瓶小心翼翼收好,语气中难掩惊疑,“此物太过罕见,你是从何处得来?”
不怪她生疑。欲得白泽王血,除非白泽自愿赠予,便只剩斩杀白泽强取一途。无论哪种,都显得匪夷所思。
“是我家传之物。”南星眼底适时泛起恰到好处的恨意与哀伤,“若非因为它,或许我家也不会……”
“原来如此。”紫纱女子也不知信了几分,但只要东西是真便好。隔着衣衫,她紧紧握住那宝瓶,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金瞳王力的血液在汩汩流动,应和着她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心跳。
一旁沉默许久的银面男子,又瞥了南星一眼,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玉盒,同样递给紫纱女子。
“修为凭空暴涨,易惹猜疑。用此物混合吧,上品滋养丹,他难以察觉。”
滋养丹是许多世家子弟用以夯实根基的丹药,确然有益无害。此人随手便是一盒,身份想必非同一般。
几人又商定些许细节,便各自散去。
和紫纱女擦肩而过时,冷亮的月光打在她背上,南星侧脸,正好看见她后腰挂的细剑。
眼底一点寒芒闪过,南星脚步微顿,随即走远了。
那柄剑,她见过的。
刚入天外天那年,桃源秘境,石棋斗法,一花一剑,她险胜柳允儿。
后来她得沉璧剑认主,就再没用过这柄藏有冰蜥毒针的剑了。
居然是她?!
南星步履不停,向城内走去。刚拐过街角,便见不远处巷口,一道熟悉的身影静立等候。
谢澄背倚墙壁,神色平淡,似是已等了许久。
她此刻尚未解除画皮咒,一边懊恼这家伙如何识破她的行踪,一边又暗自庆幸,这番“抓包”注定要落空。
她佯装未见,大大方方地从他身旁走过。
“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谢澄抿了抿唇,声音听不出情绪。
南星身形一僵,打算装作没听见快步溜走,下一瞬,手腕却被人牢牢握住。
“郎君,此举太过冒失。”她对自己的画皮咒尚有信心,试图挣扎。
谢澄却径直在她身前蹲下,语气辨不出喜怒:“上来。脚伤未愈,乱跑什么?”
南星鼻尖轻皱:“你不问我去干嘛了吗?”
谢澄冷哼道:“不是去私会故人就行。”
……
趴在谢澄背上,南星越想越气,扯住他耳垂道:“那个戴银色面具的人就是你吧!”
谢澄没打算瞒他,应了声:“嗯。”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眼。”
“我不信,凭我现在的境界,我的画皮咒该天下无敌才是。你是因为那瓶白泽王血认出来的吧。”
谢澄侧首,鼻尖微微蹭过她的脸颊,轻嗅过后,语气含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很香。”
她身上的味道于他而言,太浓烈,以至于想忽视都难。明明是近似澹月梨的冷香,却总会让他身心一热。
南星忙闻闻自己:“根本没有,我从来不熏香,酣棠都闻不到。”
谢澄将人往上掂了掂,“只有我能闻到。”
放眼天下咒修,会画皮咒的也没几个,像她这样能化人化动物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任她千变万化,他也总能认出她的。
南星不死心:“可我之前变猫,你没认出来。”
当时,吴涯因为境界远超她,才能看穿她的伪装。
“谢x澄,你要是敢说你当时其实认出了我,那你就完蛋了!”
谢澄也想起当晚的事情,她的尾巴勾在他腰上,情动时耳朵不受控制的轻颤,实在是……
“谢澄!”她真的生气了。
谢澄连忙解释:“那次我闻到了,但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猫,我以为只是沾了主人的味道。”
“真的,我发誓。如果我认出来,绝对不会在你面前衣衫不整,也不会抱着你睡……”
“停!我信。”南星急急忙忙打断他,咬牙切齿,将脸埋在他肩头,不吭声了。
走了很远,背上人也没动静,谢澄垂眸道:“你真不想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