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酣棠气得拍桌:“这妖邪未免太猖狂!”
“未必是妖邪所为。”吴涯神色冷沉,“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东西在猎仙。”
“专挑独行的修士下手,丝毫不把仙门放在眼里,除了妖邪,谁敢?”说完,沈酣棠一愣,继而沉默。
这些年里,每每想起那个人,她都只能沉默。
纪茯苓抿茶不语。
放眼天下,敢如此胆大妄为,视仙门为无物的,唯有北斗。
在第五位弟子失踪后,沈去浊便派人前往月崖交涉,孰料连南星的面都没能见着。
饭后,沈酣棠想去雅雅失踪的山上探查,吴涯却不许。弓修不重体魄,杀伤力拉满,防御力为零,万一遇见猎仙者防不胜防。
“我去。”吴涯提剑出门。
白鹅村旁只有一座小山丘,植被低矮,吴涯在一处灌木丛中找到了刻有雅雅印记的木雕,周遭却无丝毫打斗痕迹。雅雅被抓走时,已经失去抵抗之力,或者完全来不及抵抗。
吴涯将木雕收起,顺手打了只山鸡,下山回素问堂。
走到一半,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很轻,像皮肤被粗糙的沙砾和石块摩擦出血,紧接着是整个人砸在地上的闷痛,还有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就像……被活埋。
他猛地撸起袖子,同心镯在腕间微微发热。同心镯是一对,能将凤镯的伤害分摊一半给龙镯。而凤镯曾被他作为及笄礼送给了沈酣棠。
说明此刻他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沈酣棠正在经历的。
吴涯丢下山鸡,御剑飞下山,全速赶回素问堂。
堂中空空如也。
沈酣棠、纪茯苓、仲霖,全都消失无踪。
……
仅仅一刻钟,方圆三十里内所有仙门弟子都赶来白鹅村,甚至玄机宗掌门东方桑和咒律宗掌门伽蓝,也奉沈去浊之命来襄助拘仙署办案。
连续三位弟子失踪于此,其中一位还是沈酣棠,仙门弟子人人自危,各展神通,用奇门八卦、命线观星、寻踪的咒律与法宝等多方勘探计算,竟得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以东方桑为首的卦修,主极北之x地。
以伽蓝为首的咒修,主东方,华州。
东方桑笃定道:“北斗豺狼当道,那南星与我仙门有死仇,必定是他们寻衅报复,绑我仙门弟子。卦象显示,定是北方无疑。”
听罢,吴涯给谢澄传了条急讯,直奔华州而去。
“啧。”东方桑挤出个笑,“仙首这大弟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伽蓝帮忙拾起地上错综复杂的星线与灵石,递还给东方桑的徒弟,无奈道:“南星曾在天外天做弟子时,独独与酣棠交好,仙首的面子她都未必给,酣棠的要求再稀奇古怪,她也予取予求。两方闹得再难看,她也不会对酣棠不利呀。这道理我都懂,吴涯自然更懂。”
东方桑缠着星线,不以为然道:“此一时彼一时,她当年可不知道小沈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话不投机半句多,伽蓝决定带着门下弟子先回天外天复命。临走前,她将慕容璟派去华州继续帮忙找人,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保护好自己。
慕容璟听得乖顺,伽蓝每说一句他都点头。
“光点头,也不知听进去几句。”伽蓝望着他背影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做师尊真难啊。”-
华州。
夜海低垂,冷月残勾。
箭矢射中,两道重叠的身影自屋檐翻落,砸在地上。
“你别管我了,把消息带给老大。”
明野试着站起,断掉的那条腿却已毫无知觉。
“走啊,再不走都得死!”
舟岱不理他,转腕斩断后肩的飞箭,将明野背回背上,飞速逃窜。
但他背着明野跑不快,眼见周遭围剿而来的灰袍蒙面人越来越多,舟岱疲于抵抗,无力还击,咬牙骂了句“该死”。
跑动间,他横剑,将剑柄猛地撞向砖墙。宝石碎裂,一缕银色咒律得以释放,化作流星遁入虚空。
北斗中人都着玄衣,佩七星剑。七星剑是南星取首山陨铁打造,通体墨黑,剑身薄而长,刻北斗七星,象征身份。
而剑柄末端的宝石中都封印着一种禁咒,北斗中人预感死期将至,便会主动击碎宝石,使同伴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顾了自己就难以顾及背上的明野,舟岱心一横,闪进一条死胡同,将明野放在草垛后,自己提剑守在巷口。
跑不掉,就拼一把!
箭矢如蝗,自檐角墙头疾射而来。舟岱旋身挥剑,墨色剑锋划开雨幕般的箭雨,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他虎口震得发麻,左肩又中了一箭,血浸玄衣。
他啐出一口血沫,剑势愈狠,在重围中犹能拼杀出去,连斩数人。
草垛后传来一声闷响,明野竟单腿撑地,将佩剑掷出!剑如黑龙出洞,贯穿正要偷袭舟岱的灰袍人咽喉。
更多灰袍人如鬼魅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