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微微勾唇,暂时原谅了谢澄打乱她计划的事。但她还不打算跟谢澄坦白真相。总不能说什么“我并非白泽零之子只是有他的血脉而已”这种更找死的话。
生身父母不能挑选,南星尤能用“血缘所致,身不由己”来替自己开脱。
可报恩,便是亲手选的立场。
南星不愿和仙门撕破脸。适才思来想去,不如就随遇而安,将错就错。妖界那边已坐实她妖王之子的身份,便不会继续追查,也可保护真正的妖王之子。
就由谢澄误会着吧。反正,他不会杀她。
对策明朗,南星心情转晴,又饮了一杯清茶。
瞧见她这幅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气定神闲样子,谢澄攥紧茶杯,指节发白。
“喊我师兄,你不配。”
南星拨弄花瓣的手一滞,生生揪下片来。她轻笑:“当初,不是谢少主求着我叫的吗?”
“你既然不认我,干脆把我送去拘仙署……不,驭妖司好好审审。”
“雷击鞭刑,水牢火烙,我兴许会招哦。”
见她拿话故意呛自己,谢澄气得抓起茶杯砸到窗上,轻而易举捅出个洞来。
谢澄寒声道:“我偏不让你如愿,就该找个地方把你关到死!”
没了纱纸的遮挡,原本和煦的光登时变的刺眼。原本眼睛就见不得强光的南星因痛瑟缩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佯装没事儿。
谢澄却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连忙起身挡住破损的窗洞,闭着眼平息翻涌的情绪,最终认命般叹了口气。
他拿起舜华翎走到南星身后,轻柔地将其覆在她阖起的眼上,绕到脑袋后打了个垂绦结。
简约而飘逸,是南星系惯的那种。
南星却晃晃脑袋,似乎已料到谢澄的系法,任性道:“我要双耳结。”
谢澄冷笑:“要命还是要双耳结?”
循着声,南星仰首道:“我要双耳结。”
“做梦。”谢澄拂袖离去。
不过半柱香,谢澄便端着碟热气腾腾的栗子糕和一碗鸡汤回来,还送到茶案上。
南星摸索着伸出手,险些撞翻滚烫的汤碗。幸好谢澄反应快,及时将汤碗挪开。
谢澄自己生自己气,站在南星旁边天人交战许久,还是端起鸡汤吹凉,然后慢慢送到南星嘴边。
南星乖乖啜了几口,任凭谢澄将勺底的鸡汤倾倒向舌尖。
很快,一碗鸡汤见底。南星拿着温热的栗子糕心满意足吃起来。其实仙士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但会有饿的感觉,且南星嘴巴很馋。
谢澄静静看着她一口接一口,一个接一个,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心中被剜除的空缺,被慢慢滋生的情绪点点填补。
他总觉得,南星眼睛受伤后性子恬静不少,乖巧到令人患得患失。
也许是错觉吧。
如果南星不是白泽零的女儿就好了。
如果能一直像这样把南星留在身边就好了。
这个念头盘桓在谢澄脑海中,挥之不去。
等南星将一整碟栗子糕吃完,谢澄勾了勾左手食指。
随着他的动作,南星似乎被无名之力牵引,强行被拽直谢澄面前。
她用力扯着右手抗衡,却听谢澄说:“无用功,这契约法宝可帮我约束你的行动。你的性命也握在我手里。总之,别动歪心思。”
因为南星看不见,谢澄可以堂而皇之地打量她的神情。她因心绪起伏而跳动的颈脉,她生气时微微撅起的唇珠,还有她淡漠的、不肯妥协的神情。都被谢澄尽收眼底。
等谢澄说完,南星居然立刻不再挣扎。只是紧紧咬着下唇,显然气得不轻。
南星倔强地昂着头面朝谢澄,用力将他推开。自己“蹬蹬蹬”跑回软榻上。路过屏风时脑袋还直直磕到架子上,撞的她捂着头。
跟在南星屁股后面的谢澄拉开她的手去查看伤势。所幸没破皮,只是有些红肿。
南星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开,躺回软榻上用蚕丝被将自己蒙住。摆出与谢澄隔绝开来的架势。
她心中暗骂谢澄是个混蛋。
要不是为了救他,自己何必放弃顺顺利利的原计划,还受这么重的伤?结果他倒好,把自己关在这里,还趁她昏迷绑上契约法宝,管她比管犯人都严。
南星默默发誓:再救谢澄她就一辈子得不到混沌珠!
谢澄盯着床上隆起的鼓包,挫败地垂下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南星才好。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处理方式。
两人无声对峙时,房x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谢澄以为是纪茯苓,便允其进来。
谁料却是络腮胡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不等谢澄阻拦,他便高声禀报:“少主,羽廷他们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谢澄第一时间关注帷帐中人的反应,只见南星已经沉默着坐起。红色的长带更衬得她面白如纸,纵然眼睛被舜华翎遮挡,依然透出惊人的寒意。
第48章真心假意全在君心
南星拎起床脚的长生剑做拐,拄在前方探路,朝络腮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