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云峰是块风水宝地,许愿应当很灵。你欠我一个愿望,还记得吗?我现在要许。”
那还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他居然一直记到现在。当时的她连唤他一声师兄都不愿,谁能想到如今两人会走到这一步,谁也离不开谁。
南星瞥他一眼,带着点小小的不服气:“给你实现愿望的人是我,要灵也是我灵,跟这地方有何关系?”
说罢,又觉得似乎对他的祖先有不敬之嫌,便抿了抿唇,轻声道:“罢了,你许。”
“那你可得保佑我所愿得偿。”
她仰起头,正对上他低垂的、无比虔诚的眼眸,风声在此刻似乎都变得轻柔,卷着几片丹枫落叶,悄无声息地环绕着他们。
荡云峰上丹枫万叶,黄花千点,回首斜阳渐远,霜天一抹霞萦。
她听见他清晰而缓慢地说:
“腊月廿三,既是黄道吉日,又合星象命轨,是个花团锦簇的好日子。佳期良遇难得,正巧——天地万象更新,人间太平无事,你我两情相悦……”
“我们成婚吧。”
第107章他只想做她的夫君
林风飒飒,也吹不弯他劲瘦挺拔的腰背,吹不散他潋滟眸中的温柔。
那目光分明含蓄克制,南星却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像是被春日最和煦的阳光一寸寸照过,从肌肤到心底都暖了起来。
秋枫似火,层林尽染,漫山遍野的炽烈色彩在他身后不断褪色,归于黯淡。
眼中天地间,唯剩他一抹浓墨重彩。
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她闭了闭眼睛:“我们还没在一起,你连婚期都想好了?”
“……你是说,我们已经心意相通,甚至同榻而眠过,但还不算在一起。”
谢澄眸色如夜潭,晦暗不明,不激她几句,她就永远那副冰清水冷的漠然样,仿佛他在她心里,跟旁人也无甚两样。
“难道在你看来,非要携云握雨才算有情?”
南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气势先弱了两分。
“携云握雨,是什么意思?”
谢澄心中有郁气,心思难免恶劣起来,平时决然不会说的话也脸不红心不跳地往外蹦。
“男、女、欢、合。”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南星脑海中轰然一声。他怎么能一本正经的,把浑话说得这般别出心裁!
她抬手将他推开,抱起窜到脚边的裕奴,声音清凌凌的,嘴里却毫无顾忌地回击道:“你自己欢合去吧,我不嫁!”
谢澄立马老实了,快步上前,连人带虎打横抱起,走到崖边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丹枫林中。
半山腰的枫叶已老,凋零在棕褐色的泥地,一重两重堆叠成山。
谢澄盘坐在柔软的冷红枫叶堆里,顺势引怀抱里的人坐在他两腿间的空处,侧身对着他。裕奴夹在两人中间,悠哉游哉仰躺,四爪朝天,好不惬意。
身下的树叶沙沙作响,谢澄左手慵懒地搭在膝盖上,指尖时不时勾她的手绳,一边道:“不许说气话。”
南星一把捉住他作乱的手,“不是气话,我不嫁。”
他笑容一凝,反手握住她掌心,长腿微蜷,将范围缩小,把人拘得更近。这种被人用身体完全包围的姿势,如高山倾覆,无处可逃。
黑沉沉、湿漉漉的眼眸定定望着她,似在审度她认真与否,孰真孰假。
可惜她是认真的。
她不想嫁他。
“为什么?”谢澄声音暗哑,意识到或许她真不想同他成婚,一切只是自己一腔情愿,他就浑身燥热难安。
“我——”
“慢着,我先说——”
谢澄的心高高提起来,连忙给自己加码:“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你……心里无我,跟我成婚也有利无弊。
若你图财,在人间,我名下盐海矿山良多,商铺田庄更是数不胜数。在仙门,我私库中尽是天材地宝,价值连城,等我们婚后,这些通通是你的。
若你图色……我自认完全可以满足你。”
“你胡说些什么啊!”南星无言以对。
哪有他这样表白心迹的?说得好好的就突然加句“图色我也可以满足你”,让她一颗好不容易春波荡漾的芳心差点儿变杀心。
呸!她才不是这种人!
南星轻声叹息:“我只是有点怕。”
“怕?你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会怕和我成婚?怕我影响你前程,还是怕我变心?”
“其一,我合过你我的命线,前缘注定,天造地设,而且我很旺你。其二,我只喜欢过你,也只会喜欢你。”
曾经年少无知,以为无情才是大道,一沾情爱,即便是仙人圣人也不过饮食男女、肉体凡胎。可现在,他不想做仙人圣人了。
他只想做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