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龙瞳的死亡注视下,他依旧胆大包天地伸出手去摸南星的发尾,晦明毫无预警,果断张开口狠狠咬住谢澄的手指。
谢澄不管不顾,就任它咬,执拗地轻握住南星的长辫。
察觉到晦明的波动,南星偏头,看清自己肩头上那条作乱的小龙后,叱道:“晦明,松口。”
晦明拔出自己剑气化形成的牙,在谢澄纸侧留下两个血窟窿。
南星回头拽过他想藏起的手,啧了一声,屈指将晦明雄赳赳的小龙头敲蔫巴,说:“你咬他干嘛?”
晦明不会说话,只好把自己蜷起来,以此表达抗议!不服!讨厌!
指间鲜血淋漓,晦明这一口带着凛冽剑气,几乎要将他的指骨洞穿。南星正要查看伤势,谢澄却反手扣住她的掌心,十指紧紧交缠。
“无妨。”
他故意的。
他嗓音平静,仿佛正在淌血的不是自己的手。鲜血顺着交握的指缝滴落,在青石上绽开点点红梅。
南星默了一瞬,察觉到他不愿抽手,便扯过舜华翎将伤口连带着二人的手缠在一起,问他:“怎么掉下来的?”
谢澄一向谨慎,不会莫名其妙去玉皇顶,又正巧撞上玉皇玺异动,将他卷入秘境。
她不信巧合。
谢澄自嘲一笑:“谢子尧和寒石引我去的……也许还有姚宝祯。”
也许冷凇说的对,从始至终在乎这段可笑兄弟情谊的,就他一个蠢货罢了。而对方不惜和外人联手,也要置他于死地。
“寒石?”
“嗯,我追杀他到此,应该是谢子尧和他达成了交易。”
“那关姚宝祯什么事?”
谢澄用空闲的手指指自己发顶,“她戴着那根蓝牡丹发簪。”
南星一怔。
“兴许只是姚家主派寒石买来送爱女的,未必如你所猜。更何况,人家哭得梨花带雨想嫁你,又哪里舍得杀。”
她语带戏谑,落在谢澄耳里却全然不是那滋味。
“你听到了?”
“不小心听见两句。”
“哦。所以你就一个人躲去吃闷醋,害我一顿好找?以至于谢子尧能用你当幌子,把我骗去玉皇顶,掉到这坑里。”谢澄长睫轻颤,神色难掩落寞,“遭人暗算本就凄凄惨惨,你还不肯理我。”
敢情不怪谢子尧无耻,怪她?南星被他的无赖折服,反驳道:“谁吃闷醋了!”
她吃醋?再过两辈子她也不是会吃醋的人,明明是去修炼了!
谢澄嘴角噙着笑:“不是吃醋,莫非是跑去见故人?”
似乎也……没说错,崔黛云的确是她故人,所以南星没反驳。
她可记仇的很。
“我开玩笑,你来真的?!”谢澄怒极反笑,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似乎在提醒她——你已经有我了。
南星眨眨眼,眉目弯成新月:“某人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即便你心有所属,遇见我后也定会移情别恋?”
谢澄倒想不怕,可此时非彼时,现在站在她身侧的是他,自是盼着她长情的。
可还不等他打破砂锅问到底,龙吟乍起,晦明化作巨龙,撞破最后一扇七情门,载着二人扶摇直上。
天光x大亮。
甫一落地,晦明就化作一缕墨色钻回掌心剑印。
谢澄刚想牵回南星的手,就被崔黛云和皇甫枫等人撞到一边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星被层层包围,根本顾不上他。
就连仲霖也在同她低声交谈。
这实在不能怪旁人——
虽然谢澄刚劫后余生,即便没受伤,于情于理也该慰问几句,可谢澄此刻脸色沉沉,没人敢来触这煞神的霉头。
反观南星,灰头土脸,衣服上犹挂着血迹和冰碴。偏生好言好语,瞧着便是好相与的。
年轻子弟们岂肯放过这绝妙的搭话机会?借着关心伤势,赠礼的、嘘寒问暖的、攀谈的,皆想在这位名动天下的少女心中留下一抹痕迹。
南星抿唇浅笑,客套地应付了几句,便用玉皇玺之事为由遣散其他人,只留下皇甫烨。
“南星姑娘,玉皇玺之失,皇甫家定当倾力补偿。”
“找你,并非为此事。”她垂眸沉吟,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浅影,似在斟酌字句。
“文半梦,你可认识?”
皇甫烨呼吸一滞,那张温柔似水的面孔竟莫名僵住,唇角依旧维持着笑的弧度,眼中却笑意全无,徐徐开口:“算认识。”
语气不咸不淡。
“听说你不日即将完婚?”
“正是”,他笑意不达眼底,“原本还想请诸位仙长赏脸喝喜酒,谢二公子却说你们不便久留人间,当真是我心头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