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者,自可留在原处。”
其余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南星顿了顿,声音冷下来:“到时候跟着天外天一起散灵,反哺人间,也算一桩功德,去了阴曹地府必能投个好胎,兴许正好投到某个已在人间传代的宗门里,省去搬迁的功夫,于人于己,都方便。”
东方桑:“……”
没人想要这种方便吧。
他心一横,扭头坐到了伽蓝旁边,他与伽蓝素来交好,有这一道关系在,去人间的日子也不会难过,毕竟听说连如今的华州州主都是南星的徒弟。
“我也要去华州。”东方桑跟小碗说。
小碗头也不抬,将神女峰旁的璞翡山指给他看。
南星目光移向东侧的掌门们。
在这满殿肃杀之气下,不少人已有动摇之心,但他们仍固执地梗着脖子不松口。
他们在等。
就在此时,一道冲天灵光掀翻了天极殿的屋顶,直冲问仙岛而来。
“仙首出关了!”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南星已和沈去浊过了百来招。
刚下定决心站队的东方桑登时急了,沈去浊能出关说明他已顺利突破至高,若是南星败给沈去浊,他们这些人就算不被清算,在仙门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两方心思各异,一时间暗流涌动。
东方桑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见东侧的掌门们和北斗缠斗在一起,也立马结印布阵。
不过他帮的不是仙门,而是北斗。
有人道:“东方桑,你个东倒西歪的墙头草,也不怕闪了腰!”
东方桑回击:“是你格局太小,只要对三界有利,不分北斗与仙门。”
场面愈发混乱,谢澄抬手荡出一道剑气镇住场,冷声道:“还嫌不够乱?都给我安静。”
皇甫肃见他这一剑威势赫赫,心里转过弯来,明白了十成十。
这哪里是什么幻影,分明是跟着南星破开宝象井封印的本尊!非但没有帮着沈去浊对付南星,还光明正大支持北斗的主张。
皇甫肃气得浑身发抖,连尊卑上下都忘了顾忌,指着谢澄鼻子怒斥道:“谢兆光,你怎能与北斗为伍,帮着他们对付你的师门!”
事已至此,谢澄本也没想欺瞒,总归他问心无愧,可还不等他回答,半空的刀光剑影中忽然传来南星的声音。
她高声道:“皇甫长老,这里也是我的师门,你不会忘了吧?师门对弟子赶尽杀绝翻脸无情就可以,弟子替仙门清理门户就不行?”
皇甫肃讶然仰首,一片云遮雾障中只能看见寒霜与金环碰撞,看不见具体的战况。
按理说,生死境的南星绝对不敌至高境的沈去浊,可南星却越战越酣,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闲情打断谢澄跟皇甫肃的争执,反而是沈去浊无暇多顾,一言不发。
有人疑惑地问:“这……这逆贼为何还生龙活虎,难道她也快破至高境了?”
皇甫肃观察片刻,眉头紧锁道:“不,仙首他……或许没到真正的至高。”
入至高,长生不老,犹如人间半神。
沈去浊出关时虽有至高境的灵力波动,却没有百鸟庆贺、霞灿星摇的天地异象,也没引起青云碑的共鸣。
皇甫肃叹了口气:“仙首只怕是用了什么办法暂时突破,跟真正的至高境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
苍穹之上,灵光爆裂,金石交击之声震彻寰宇。南星与沈去浊的身影在云海雾障中高速穿梭碰撞,每一次交手都引得问仙岛护山大阵明灭不定。
就在这时,沈酣棠赶来,看见半空中交手的两人,一时间肝胆俱裂。
沈酣棠喊道:“舅舅!南星!”
回应她的是南星一声清叱:“天璇,带着她有多远滚多远。”
天璇一边骂着禄存是个废物,一边用阵法将沈酣棠转移去吴涯和武曲那边。
下方大殿前,仙门众人紧张仰视,心情复杂,支持北斗的暗自为南星捏汗,固守旧规的则期盼沈去浊能力挽狂澜。
百招过后,南星虽未露败相,但沈去浊那伪至高之力确实磅礴绵长,久战对她不利。
又一次硬撼分开,两人凌空对峙,气息稍缓。
破境之后,沈去浊眼角的细纹被尽数抚平,华发再作青丝,犹见青年时的英姿勃发。
他脚踏镇坤环,手捧昆仑印,肃声道:“无知小儿不自量力,有我在此,你就算机关算尽,也休想颠覆仙门千年根基!”
他神态太坦荡,换做不知情者在此,见了这仙风道骨的皮囊,听了这冠冕堂皇的宣言,还真以为他是一心守护苍生的朗朗仙君。
“你到底在装什么?”南星横剑而立,晦明剑身映照着天光与她清冽的眉眼。
她没有立刻抢攻,而是忽然开口,声音灌注灵力,清晰无比地传遍整个问仙岛,传入下方每一个修士耳中:
“沈去浊,在分生死之前,有些话,该让天下人听一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