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同时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教室才让徐倾砚感受得清楚——她已经高二了。
这一恍惚,六岁到十七岁,他和馀庭森已经认识十一年了。
或许是感慨竟然过去了这麽多年的时光,徐倾砚闭上了嘴,静默凝视馀庭森。
他皮肤真白。
他左眼的那颗泪痣真漂亮。
徐倾砚看着他和刘承菲嘴巴一张一合地谈论,看着他和别的同学们打招呼,互相自我介绍。
馀庭森啊,我之前那麽追着你问学文学理,只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个班,像现在这样坐在你身边,离你这样近。
徐倾砚在心底自白。
高中分科在徐倾砚眼里就是人生的一个划分,不出意外的话从此之後她的所学与所从事的职业大概都会在理科这个范围。
所以她才会那麽多次去问馀庭森,她只是想让馀庭森在自己身边。
让她可以活在幻想里。
班主任是一个语文老师,碰巧的是她就姓宇文,名单字一个莉。
“她不会是那种灭绝师太类型吧?”馀庭森看着讲台上四十岁左右的老师,虽然她对学生柔声细语的,但这万一只是表面的僞装呢!
“不是。”徐倾砚失笑。
“你怎麽知道?”
“她也是我高一的班主任,人很好说话。”
在走廊排队选座位的徐倾砚站在了馀庭森身边。
馀庭森笑着问:“想和我做同桌?”
徐倾砚故意扭过头去不看他,“随缘呗。”但还是打算解释一下:“我之前经常问你选文选理,就是想知道我们高二会不会在一个班。”
徐倾砚听到头顶一声轻笑,“我知道。”馀庭森趴在窗户上望向教室,物色自己心仪的座位,“可一个年级有十个班呢,你怎麽知道我们的成绩。。。。。。”
徐倾砚沉默了,单肩背的书包因为不自在变成了双肩背。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常拜托李阅川告诉我你的成绩,所以。。。。。。我大概能算出你的理科排名,也知道你的文科排名。”
李阅川是馀庭森高一的同桌。
“好你个徐倾砚,背後小动作这麽多!”馀庭森瞬间扭过头指着徐倾砚的鼻子,“你直接找我问不就行了吗?”
本来还想在徐倾砚头上戳一下,但已经有学生进教室了,于是馀庭森又爬在了窗户上。
他看向那边阳光下的窗户,就是刚刚坐的位置。“徐倾砚,给你个赎罪的机会。那两个位置没人坐,你要不要和我去?”
赎罪两个字无疑直接点亮徐倾砚,尤其还是馀庭森说的。
“好。”徐倾砚想都没想。
前桌的两个同学转过来有意和两人熟络,徐倾砚说完自己的名字後就只是安静地听着馀庭森和他们聊天。
她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觉得很累。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那个滔滔不绝的是徐倾砚。
徐倾砚现在话很少了,馀庭森知道是因为为什麽。
小时候他很羡慕徐倾砚有那麽幸福的家庭的。
寄宿在她家的第一天晚上,馀庭森不敢闭眼,因为幸福得不敢闭眼。
小时候那次借住三天离开时,他舍不得这样的家。他以为徐倾砚会一直幸福下去,但这世界永远事与愿违。
人就是要经历各种事情,然後吸收教训丶获得成长继续向前走,规律本就是这样。
所以在馀庭森後来了解到徐倾砚家里的变故时也没有去问她,馀庭森并不相信自己的三言两语有多大的力量可以给徐倾砚什麽帮助。
因为他感受过,语言在这种破碎难过的时刻有多麽苍白无力。
也会让内心多麽混乱丶厌烦。
但他还是有能做的事情。
比如,从此成为另一个“徐倾砚”,在她的生活里充当那个话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