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跪在淤泥里,手撑着井壁才没倒下。铜钱卦还在烫,她拿不起来,像是长进了手心。
阿阴飘在旁边,比刚才更淡了。她看着那行被划掉的血字,忽然笑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冤死的。”她说,“结果我连死都是被人安排的。”
沈无惑喘了口气:“别说了,先上去。”
“上不去。”阿阴摇头,“我下去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井是阵眼,我是钥匙。现在钥匙坏了,门打不开。”
沈无惑抬头看井口。光圈还在,但边缘开始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吃掉。
她伸手去拉阿阴:“你不走,我怎么算完这一局?”
阿阴没动。她低头看自己透明的手,说:“师父,人死了还能改命吗?”
“能。”沈无惑抓住她手腕,“只要有人记得,就不算真死。”
阿阴轻轻挣开:“可我不想再当别人的笔了。我想写自己的字。”
说完,她在空中划了一下。
井壁另一侧,出现一行小字:
“我不是工具”
字是血红的,还没干。
沈无惑看着这行字,没说话。她把铜钱卦收进布包,站起来擦了把脸上的泥水。
“你不走,我就在这儿等着。”她说,“等到你写完最后一笔。”
阿阴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沈无惑会这么说。
她以为她会劝她,会讲道理,会说“因果不可逆”。但她没有。她就站在那儿,满身泥,头乱了,眼角那颗痣沾了灰,看起来很狼狈,却一句话让她动不了。
井外传来阿星的声音:“师父!绳子!我带了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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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阵响动,一条粗麻绳从井口垂下来,晃悠悠地荡着。
沈无惑抓住绳子试了试,回头看向阿阴。
“上来吗?”
阿阴看着井壁上的新字,又看看她。
她慢慢伸出手,搭在绳子上。
绳子穿过她透明的手,没有受力,直接垂了下去。
沈无惑皱眉。
阿阴苦笑:“我说了,我上不去。”
“那就我下来。”沈无惑松手,重新站回淤泥里。
“你疯了?”阿星在上面喊,“下面全是血!你会被缠住的!”
“闭嘴。”沈无惑抬头,“你再多说一句,今晚煎饼加辣条的钱我扣了。”
阿星立刻闭嘴。
沈无惑走到阿阴面前,从布包里拿出朱砂笔和一张黄符。
“你写不了,我帮你写。”她说,“你想写什么?”
阿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写……我不想当棋子。”
沈无惑点头,在黄符上写下四个字:“非棋之人”
她把符贴在井壁裂口处,正好盖住那行“沈无惑今日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