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没吱声,过一会儿王娘子又自说自话起来,“你说要不我给她送过去?好歹也是我亲手做的,算个病中探望。”
“你亲手做的?”
“好好好,我们俩做的。那咱俩去送?”王娘子越说越觉得在理,打算等糕点一出笼就和李娘子一起去太子妃寝殿侧殿送。
而另一边,初年和路眠才配合着将汤药给楚袖喂了下去。
三天的汤药灌下去,楚袖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虽说还是未醒,但起码已经能自行吞咽食物了。
“看样子,探秋苏醒就在这两天的功夫了。等她醒过来,这次就算熬过去了。”
这三天里楚袖反反复复的发热,初年的神经时刻紧绷着,一点也不敢放松,如今眼见着她好转些了,多日积累的疲倦一起涌上来,人便有些站不住了。
路眠扶住初年,言语道:“你去旁边房间休息吧,这边我来守着。”
初年有些意动,但临离开前还是细心嘱咐道:“等探秋醒来,小厨房那边温着的米粥便可以拿来了。她昏睡太久,不吃些东西扛不住的。”
路眠应声,继而搀扶着初年将她送回了房间之中。
左等右等不见人醒来,反倒是等到了前来送茯苓糕的两位娘子。
路眠也没拦着人,反正楚袖此时已无大碍,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麽病症,也便让两人进了殿。
“我待会儿还要去太医署拿药,烦请两位多停留一会儿,待我回来便好了。”
英俊的玄衣青年临走前是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去取药的是她们两人,而他本人能留下来照顾一般。
“晓得了,你快去吧,探秋这边有我和珍华在,不会出事的。”王娘子应声极快,赶在李娘子出声前便已经说了一连串,以至于李娘子只能嗯了一声算作同意。
“多谢。”
谢过两位,路眠便动身往太医署赶去,东宫与太医署有些距离,在宫中又不能疾驰,单靠脚力,须得一刻钟的时间。
“你瞧,我就说了,这小夥子待探秋很是不一般。”王娘子还想和李娘子说些有关路眠的猜测,但刚说了一句对方就提着茯苓糕进了内室。
说来也巧,初年喂药时其实楚袖便有了些意识,只是眼皮沉重睁不开。
待得缓过那一会儿,她也便睁眼起身,喉咙干痒说不出话,也就没办法喊人来。
估摸着自己的身体无甚大碍,楚袖掀开身上用来发汗的厚重棉被,伸手从一旁半人高的屏风上取了外衫披上,来不及穿鞋袜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许是没人喝,那茶已经凉透。
她喝到一半,便正对上了两双盯着她一动不动的眼睛。
“咳咳。”她被吓得呛咳一声,连忙将手中杯盏放下了。
“你这孩子,後背伤才裂开不久,怎麽一点记性不涨,还自己下来倒水。”王娘子扯着她的手把人往床上带,看着动作大,实际上力道轻柔得很。
李娘子更是直接,将手背往壶上一贴,皱眉道:“怎的喝冷茶,对身子不好。”
一来一回,她还没说出个一言半语来,便又被推着回了床上。只不过这次不是躺着,而是趴着。
“两位姐姐怎麽来了,当真是令我心生欢喜!”
从两人言语中,她大概能猜到对外她是以什麽借口病倒的。但这两位惯常是不出小厨房一步的,平日里送吃食的另有其人,怎麽忽有兴致来寻她?
“昨夜忽有一梦,梦到有只小馋猫到小厨房喵喵叫,说吃不到茯苓糕就不走了。”
“这不,醒了便做了些来喂猫。”
“不然,过几日怕是耳根子都不得清净。”
这话说得楚袖都有点羞赧,她不爱吃甜,王娘子做的茯苓糕刻意减了糖的分量,又清甜可口,便忍不住多吃了些,自那以後就得了个小馋猫的名号,不知被王娘子拿来调侃了多少次了。
见床上的姑娘不言不语,两颊似有羞意,李娘子也不免带了笑,为她解围:“行了,别逗她玩儿了,茯苓糕热着才好吃,再说下去都凉了。”
“对对对,还是先吃!”
王娘子将食盒往床旁一放,掀了盖子便端出来一碟子嫩白的菱形糕点来。
两人看着楚袖用了小半碟,又闲聊了几句,等到听得笃笃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已然取药回来的路眠,也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只是王娘子离开前还意有所指地拉着她的手,小声在她耳旁念叨:“我看这小夥子性子不错,你若是有心,可得抓紧些。”
“我与青冥并非……”
楚袖倒是有意解释,可王娘子说完就走,连听她说话的时间也不给,路过路眠时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眠将手中药材放到一旁,面露不解:“这位娘子是何意,从今早开始便怪怪的。”
她哪好意思和路眠说对方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也就佯作不知地含糊了过去。
路眠也不懂什麽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说起来,推你入水的人究竟是谁?”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并未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实话实说道:“那夜雨急风骤,挂帘并未解开,雨丝扑在脸上,眼睛都不大能挣开,只觉着手上被一股大力拖拽,再然後便落了水。”
“我是会水的,本想着自己游到岸边去,但水里似乎有什麽在拉我,那东西越缠越紧,最後我体力不支,也就溺了水。”
路眠越听神色越不对,到最後更是抿紧了唇瓣,放在桌上的手死死攥紧。
“可是有哪里不对?”
她知晓落水一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後谋划,但看路眠的神色,不像是找出端倪之处,倒像是被人戏耍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