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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困兽犹斗京都暗棋（第1页）

盘龙谷一役，叛军主力尽丧，宇文护仅率千余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回其老巢滇州府城。这座西南最为繁华坚固的城池，此刻却仿佛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城头之上，“宇文”王旗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只剩下穷途末路的悲凉。城内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不断有士兵和百姓趁夜潜逃，宇文护连斩数十人也无法遏制这股溃散之势。

夜宸并未急于挥师攻城，而是采取围而不攻之策。朝廷大军在滇州府城外构筑起坚固的营垒，挖掘壕沟，设置鹿角，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同时，他派出多路使者，手持宇文护撕毁圣旨、勾结西越、谋害王妃的罪证，前往西南各州府招降。檄文所至，那些原本态度暧昧、或被迫依附叛军的州县官员，见大势已去，纷纷斩杀叛军监军，重新归附朝廷。不过旬日之间，滇州府城已彻底成为一座孤岛。

中军大帐内，夜宸正听着暗一禀报西越方面的最新动向。

“王爷，兀良台所部西越主力，在得知盘龙谷大败、宇文护困守孤城后，已停止向落霞关方向前进，其前锋部队后撤三十里，于黑水河对岸扎营，似在观望。”

夜宸嘴角泛起一丝冷峭：“赫连勃勃还在我们手里，宇文护败局已定，兀良台不敢轻易全力来攻，怕赔光了家底，没法向他们那位太子殿下交代。传令给落霞关和玉门关守将，严密监视西越动向，但不可主动挑衅。眼下，先解决了宇文护这只瓮中之鳖再说。”

他目光转向沙盘上那座被重重围困的滇州府城。强攻固然能下，但必然伤亡惨重，城中无数百姓也将遭殃。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上策。

“将本王的手谕，射入城中。”夜宸提笔，写下一行字，交给暗一，“告诉宇文护，现在开城投降，只诛其一人，祸不及家人部属。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攻心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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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州府城，平西王府（如今已是穷途末路的叛军指挥中枢）。

昔日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大殿，此刻显得空旷而阴冷。宇文护独自坐在虎皮大椅上，原本魁梧的身形似乎也佝偻了几分，鬓角竟在短短数日内变得斑白。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封由弓箭射入城中的、来自夜宸的手谕，指节因用力而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只诛一人……祸不及家人部属……哈哈，哈哈哈！”他忽然出一阵凄厉而癫狂的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夜宸小儿！你休要假仁假义！成王败寇，本王认了！但想让本王引颈就戮？做梦！”

他猛地将手谕撕得粉碎，扬撒在空中，如同祭奠自己即将覆灭的野心。

“王爷，”一名心腹将领踉跄着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惶，“城……城西守将王焕，昨夜带着本部五百人马，偷偷打开城门……投……投了！”

宇文护眼中血光一闪，猛地抽出腰间佩剑，狠狠劈在面前的桌案上，出“咔嚓”一声巨响，桌案应声而裂！

“叛徒！都是叛徒！”他状若疯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传令！将所有家眷，包括本王的家眷，全部集中到王府后殿！派人看守！若……若城破，便……”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狰狞的表情和眼中的决绝，已说明了一切。他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困兽犹斗，其势更凶。宇文护显然已抱定鱼死网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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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摄政王府。

听雪苑内，苏浅月在孙供奉的精心调理和秋纹等人的细心照料下，产后虚弱的身子正在一点点恢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已能偶尔下床缓步行走。她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摇篮旁，看着那个被夜宸命名为“夜曦”（取晨光之意，寓意新生与希望）的小小人儿，心中充满了为人母的柔软与力量。

影七每日都会将外界的重要消息汇总禀报。

“王妃，西南战报，王爷已攻破叛军主力，将宇文护围困在滇州府城，招降檄文已，西南各州府纷纷归附。”影七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

苏浅月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她知道，夜宸距离最终的胜利，仅有一步之遥。

“西越方面有何动静？”

“西越兀良台所部停滞不前，似乎在观望。被扣押的赫连勃勃依旧安静，但我们的人现，看守他的侍卫近日拦截了两次试图用信鸽传递消息的尝试，信鸽脚上的密信内容已被破译，是催促兀良台尽快设法营救，并提及……若事不可为，可放弃宇文护，但需获取我朝新式火炮的图纸。”

苏浅月眸光一冷。赫连勃勃果然贼心不死，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技术掠夺。

“京城呢？太皇太后和那些宗室，可有异动？”

“清水观那边，明心道人近日频繁出入几位老王爷府邸，似乎在筹办一场‘祈福法会’，邀请了不少宗室子弟和世家勋贵。太皇太后虽未直接出面，但容嬷嬷曾以慈宁宫的名义，向法会捐赠了重金。我们怀疑，他们可能想借法会之名，行串联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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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法会？苏浅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倒是个聚集人手、掩人耳目的好借口。

“盯紧法会，弄清楚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另外，”苏浅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让我们的人，在宗室和世家圈子里，悄悄放出两个消息。”

“王妃请吩咐。”

“其一，暗示太皇太后因之前太医之事对王爷心存芥蒂，此次祈福，或有为自身祈福，祈求神明庇佑，以免……秋后算账之意。”这是要将太皇太后的行为，解读为心虚和自保，削弱其举动的正当性。

“其二，将王爷在西南大捷，尤其是智取落霞关、大破盘龙谷的细节，稍加渲染后传播出去。重点突出王爷的谋略与武功，以及……将士用命，民心所向。”她要为夜宸造势，让所有人都清楚，谁才是这片江山真正的主宰，任何试图挑战其权威的行为，都是螳臂当车。

影七心领神会：“属下明白。还有一事，兵部那个与叛军暗桩有接触的员外郎，昨日试图向城外传递一份关于京城防务换防时间的文书，已被我们的人截获，人赃并获。”

“拿下。”苏浅月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秘密关押，仔细审讯，撬开他的嘴，务必查出他背后还有谁。但消息要严密封锁，暂时不要惊动兵部其他人。”是时候开始清理这些隐藏在内部的蛀虫了，但需讲究策略，避免引起大的动荡。

“是！”

处理完这些事务，苏浅月感到一阵疲惫，她回到摇篮边，轻轻摇晃着。小夜曦睡得正香，粉嫩的小嘴偶尔蠕动一下，仿佛在做着甜美的梦。

“曦儿，你父王就要赢了。”她低声呢喃，指尖轻触婴儿柔嫩的脸颊，“我们要替他守好这个家，等着他带着胜利和荣耀归来。”

窗外，阳光正好，但苏浅月知道，这京城的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太皇太后和那些不甘寂寞的宗室，绝不会坐视夜宸携大胜之威彻底掌控全局。他们就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随时可能出致命一击。

而她，必须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替远在千里之外的夫君，下好这盘京都的棋局。前方的捷报是利刃，后方的稳定是基石，她二者皆要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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