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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新政微澜雏凤清音（第1页）

夜宸推行的新政，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扩散至王朝的每一个角落。清查吏治的雷霆手段，使得一批贪腐渎职、与旧势力牵连过深的官员纷纷落马，空出的位置迅被经过考核的寒门子弟与能吏干员填补；广开才路的举措，则在士林与民间激起了巨大的反响，无数怀才不遇之士看到了希望，纷纷奔赴京城或各地招贤馆，渴望在新朝一展抱负。

然而，任何触及根本的改革，都必然会遇到阻力。新政虽在夜宸的强力推动下势如破竹，但水面之下，暗流依旧涌动。那些利益受损的世家大族、被剥夺了特权的旧勋贵、以及因吏治整顿而惶惶不可终日的贪官污吏，虽不敢明面反抗，却也在暗中串联，寻找着新政的漏洞，或试图以消极怠工、阳奉阴违的方式，延缓甚至阻碍改革的进程。

这一日的朝会，气氛便显得有些微妙。当户部尚书奏报江南漕运改革因触及当地漕帮与部分官员利益，推行受阻，已有漕工聚集闹事时，一位出身江南世家、素以“老成持重”着称的御史大夫便出列奏道：

“王爷，新政之利，臣等皆知。然，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操之过急。江南漕运关乎京师命脉，牵一而动全身。如今改革方启，便生事端，恐非良兆。臣以为，或可暂缓漕运新规，先行安抚，待民心稳定，再图后计。”

此言一出，立时便有几位与江南利益相关的官员附和，言语间虽看似为国为民，实则暗指新政过于激进，易生祸乱。

夜宸端坐于上，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片冷然。他深知，这并非简单的政见之争，而是新旧势力在新政舞台上的又一次角力。

“暂缓？”夜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若因些许阻碍便畏缩不前，何谈革故鼎新？漕运之弊，积重难返，贪腐横行，效率低下，盘剥百姓，此乃顽疾！今日不除，更待何时？”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几位出言的官员：“漕工聚集，乃是有人暗中煽动，意图阻挠新政！传令江南总督及刑部派驻官员，彻查闹事源头，严惩恶！对于受蒙蔽之漕工，予以安抚，讲清新政利于长远之道理。漕运改革，关乎国计民生，绝不后退半步！”

他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那凛然的威势让方才出言劝阻的官员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辩。

退朝后，夜宸回到御书房，看着暗卫呈上的、关于那几个江南籍官员暗中与地方势力往来的密报，眼神冰冷。

“看来，光是清除朝堂之上的障碍还不够。地方的虫虫也该好好清理一番了。”他提笔，写下一道密旨，交给暗一，“让监察司的人动起来，重点查一查江南、河东这几个世家势力根深蒂固之地，看看还有多少人，在阳奉阴违，阻挠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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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听雪苑。

小夜曦已满百日，长得越玉雪可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苏浅月的身子也基本恢复，气色红润，更添了几分为人母的温婉风韵。她虽深处内宅，却始终关注着外界的动向。朝堂上关于新政的争论，以及夜宸面临的阻力，她都通过影七和夜宸偶尔的提及，了然于心。

这日，夜宸带着几分疲惫回到听雪苑，苏浅月亲手为他奉上一盏安神茶，轻声问道：“可是为了江南漕运之事烦心？”

夜宸接过茶盏，微微颔：“总有些人不识时务，妄想螳臂当车。”

苏浅月在他身旁坐下，沉吟道：“王爷以雷霆手段推行新政，自然能震慑宵小。然，堵不如疏。那些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若一味强硬打压，恐使其抱团抵抗，反而事倍功半。”

“哦？你有何想法？”夜宸看向她，他知道妻子常有独到见解。

苏浅月娓娓道来：“妾身近日看了些各地士子递来的策论，其中不乏对地方事务有真知灼见者。王爷广开才路，选拔了许多寒门士子，他们大多出身地方，熟悉民情，且对新政抱有热忱。何不从中选派一些精明强干、背景相对简单之人，作为‘新政观察使’，派往改革阻力较大的州县？”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些观察使，不直接插手地方政务，而是负责宣讲新政利弊，收集民情民意，暗中查访阻挠新政的实据，并可越级直奏王爷。他们如同王爷的眼睛和耳朵，既能安抚地方，传达朝廷决心，又能为后续的清理整顿提供精准的目标。此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

“同时，”苏浅月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对于江南漕帮这类势力，或许亦可分化瓦解。漕帮之中，亦有渴望安定、不愿与朝廷对抗之人。朝廷或可承诺，在新式漕船普及、管理规范后，择优录用原有漕工，给予其正当生计，而非一味打压。如此，既可减少改革阻力，亦可收拢部分人心。”

夜宸听着，眼中闪过激赏之色。苏浅月此计，不仅提供了解决当前困境的思路，更将新政的推行与人才培养、民心争取结合了起来，考虑得极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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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计甚妙！”夜宸抚掌，“便依你之言。此事，可由吏部与集贤阁共同筹划。”他口中的集贤阁，便是他之前向苏浅月提及、正在筹备的智囊机构。

“另外，”夜宸看着苏浅月，目光柔和而坚定，“集贤阁不日便将正式设立。届时，还需你多费心，帮本王看看那些士子的策论，遴选其中可用之才。”

这已是将部分人事审核的权力，交付到了她的手中。苏浅月并未推辞，坦然应下：“妾身定当仔细斟酌，为王爷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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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夜宸与苏浅月于内帷定策之时，被严密看守的西越驿馆内，也并非一潭死水。

赫连勃勃虽为阶下之囚，却并未放弃观察与思考。他通过有限的渠道，了解到大周内部正在进行的激烈变革，尤其是夜宸大力提拔寒门、打压世家的举措，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潜在的突破口。

他设法避开看守的耳目，用特殊的密码写下一封密信，交由一名早已被西越收买、却一直潜伏未动的低阶驿丞传递出去。信中，他详细分析了夜宸新政可能引的内部矛盾，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反弹与地方势力的抵触。他建议西越王庭，不应只着眼于边境军事对峙或谈判营救他本人，而应暗中支持大周内部那些反对新政的势力，或至少是保持与他们的隐秘联系，伺机在大周内部制造更大的裂痕，从而牵制夜宸的精力，为西越争取战略主动。

“夜宸欲铸就铁板一块的大周，我便要让这块铁板，从内部生出锈蚀！”赫连勃勃望着窗外有限的天空，眼中闪烁着不甘与算计的冷光。

这封密信，最终被暗卫的网络拦截。当密信译文被呈到夜宸案头时，他冷哼一声：“赫连勃勃，果然贼心不死。竟想从内部瓦解我大周？”

他立刻下令，加强对所有与外邦有潜在联系官员的监控，尤其是那些对新政持消极或反对态度的世家代表。同时，他也意识到，新政的推行，必须更快，更彻底，要在外部势力反应过来、内部反对力量彻底串联起来之前，奠定不可逆转的大势。

京城之内，新政的微澜在强力手腕与巧妙策略下逐渐平息；深宫之中，雏凤清音，已开始参与庙堂之高的谋划；而驿馆之内，囚龙的低语，却也预示着远未结束的暗战。改革的道路注定崎岖，内外的挑战接踵而至，但夜宸与苏浅月，这一对掌控着王朝命运的夫妻，已然更加紧密地携手，准备迎接一切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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