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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雷霆之怒曙光微现（第1页）

摄政王府，听雪苑。

往日静谧安详的院落，此刻被一种几乎凝滞的紧张气氛笼罩。侍女们屏息静气，脚步匆忙却竭力不出声响，进出主屋时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屋内，浓郁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头沉。

苏浅月躺在锦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额，黏在脸颊上。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痛让她几乎咬碎了银牙，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锦褥，指节泛白。孙供奉和两位太医围在榻前，神色凝重至极，低声快地交换着意见。

“王妃脉象浮滑急促，胎动异常剧烈，乃是受了极大惊吓与震荡，动了胎气，恐……恐有早产之兆！”一位太医颤声说出诊断，额上亦是冷汗涔涔。孕期七月早产，凶险异常，不仅胎儿极易夭折，母体同样面临极大风险。

“无论如何，必须保住王妃和胎儿！”孙供奉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迅取出银针，手法如电，刺入苏浅月几处关键穴位，试图稳住她紊乱的气血，缓解宫缩，“参汤！快！吊住元气！”

秋纹红着眼圈，和另一个大丫鬟颤抖着将温热的参汤一点点喂入苏浅月口中。

苑门外，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凛冽的寒意。夜宸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显然是疾驰而来，朝服都未曾更换，玄色的袍角沾染了些许尘土，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冠也有些微散乱。他那张俊美却常年冰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骇人的戾气，眼神如同万年寒冰，扫过之处，所有仆从皆噤若寒蝉，噗通跪倒在地。

“王妃如何？”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压抑着即将喷的火山。

影七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王爷，王妃受惊过度，动了胎气，孙供奉和太医正在里面全力救治……是属下失职，未能提前察觉……”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责与后怕。

夜宸没有看他，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其洞穿。他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出咯咯的轻响。那滔天的怒意与冰冷的杀机在他周身盘旋，让整个听雪苑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查！”一个字，从齿缝间挤出，带着血腥之气，“半个时辰内，本王要知道那两匹马的来历、今日所有接触过马车的人、以及任何可能的线索！凡有嫌疑者，一律拿下，严加拷问！”

“是！”暗一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沉声领命，身影一闪即逝。王府的暗卫力量，在这一刻被全部调动起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向了整个京城。

夜宸没有闯入内室，他知道此刻自己进去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干扰救治。他就那样僵立在院中，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苏浅月苍白的脸、护住腹部时痛苦的神情，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一种近乎失控的恐慌与暴怒。任何人，胆敢将手伸向她，伸向他的孩子，他必让其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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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武英殿偏殿。

原本正在进行的朝议早已中断。众臣听闻摄政王妃遇险、可能早产的消息，皆是面面相觑，心中骇然。谁都知道王妃在摄政王心中的分量，此事一出，无异于龙之逆鳞被触！

几位阁老重臣留在偏殿，焦急地等待着王府的消息，同时也忧心着此事可能引的朝局震动。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对王妃凤驾行此卑劣之事！”一位老臣气得胡须颤。

“此事绝非意外！马匹岂会无故同时受惊？定是有人精心设计！”

“莫非……是西越贼子？或是……平西王？”有人压低声音，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猜测。毕竟，此前朝堂之上，摄政王刚对西越下了最后通牒，也对平西王隐隐施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夜宸的身影去而复返。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染尘土的朝服，脸色却比刚才更加冰冷，眼神扫过众人，如同实质的刀锋，让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王妃尚在救治。”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所有人脊背凉，“今日之事，乃针对本王，针对朝廷的猖狂挑衅！”

他走到御案前，取过一道空白的圣旨，亲自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传旨：其一，京城即刻起实行宵禁，九门戒严，由京兆尹、五城兵马司及暗卫协同，严查所有可疑人等，特别是与西越、平西王府有关联者！”

“其二，着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限期三日，必须查明惊马真相，揪出幕后主使！凡有阻挠办案者，无论官职，格杀勿论！”

“其三，暂停与西越使团一切接触，将其驿馆团团围住，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若赫连勃勃问起，就说本王说的，让他好好在驿馆‘养病’！”

“其四，八百里加急，再传一道手谕给平西王宇文护。告诉他，王妃若安然无恙，一切尚有转圜；王妃若有不测，本王第一个拿他西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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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命令，如同雷霆般砸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尤其是最后对平西王的手谕，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众臣心中剧震，知道摄政王这是动了真怒，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揪出凶手，甚至不惜以此为由，提前对平西王动手！

“臣等遵旨！”无人敢有异议，纷纷领命而去。整个京城的权力机器，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目标直指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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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苑内，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一个时辰后，屋内苏浅月的痛呼声渐渐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孙供奉略显疲惫却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稳住了！胎气暂时稳住了！但王妃元气大伤，必须绝对静卧安养，再受不得半点刺激！胎儿……虽暂时保下，但能否足月，仍需看后续调理和天意。”

守在门外的夜宸，紧绷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放松了一瞬，但那眸中的冰寒却丝毫未减。他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内侍吩咐：“传本王令，王府内外加派三倍护卫，没有本王亲自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听雪苑百步之内。所有饮食药物，皆由孙供奉亲自查验。”

他轻轻推开门，走入内室。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苏浅月昏睡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总算淡去了一些。他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传来的微弱温度让他心头一阵刺痛。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如同立下誓言般说道：“好好休息，一切有我。伤你之人，我必让他……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暗一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低声道：“王爷，有线索了。”

夜宸轻轻放下苏浅月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转身走出内室，关好房门，脸上的柔情瞬间被凛冽取代。

“讲。”

“那两匹马，是三日前从皇家马场调入王府的，当时经由马场副监丞王顺之手。我们控制了王顺，他起初抵赖，用了刑之后才招认，昨日平西王府那名采买管事找过他，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今日在喂马的草料中，混入一种名为‘惊魂散’的药物粉末。此药无色无味，马匹服用后，平时无异状，但若听到某种特定频率的尖锐哨音，便会立刻狂。”

“哨音？”夜宸眼神一厉。

“是。属下已派人搜查了事地点附近，在一棵树的鸟巢中，现了一枚特制的铜哨，样式……与西越武士常用的信号哨颇为相似。同时，我们查到，赫连勃勃那名购买药材的侍卫，所购药材中，正好有配制‘惊魂散’所需的几味辅料。”

暗一的声音带着冷意：“目前看来，是平西王府的人负责下药，西越的人，则可能在暗中吹响了哨音，引了惊马。他们……联手了。”

夜宸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赫连勃勃和平西王，终究还是忍不住联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毒计，目标直指他最重要的软肋。

“好，很好。”夜宸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既然他们自己选择了死路，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他看向暗一，目光如炬：“那个王顺，还有平西王府的采买管事，给本王看好了，他们是重要人证。继续深挖，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与其他势力勾结的证据。”

“那……西越使团那边？”

“继续围着，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夜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等王妃情况再稳定些，本王亲自去会会那位‘生病’的西越太子。”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内室的方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冷酷。这场暗战，因为这次触及逆鳞的袭击，已经彻底转向了明面。他不再需要任何顾忌，接下来，将是雷霆万钧的清算。

夜色渐深，摄政王府依旧灯火通明，如同暴风雨中屹立的堡垒。而一场席卷朝野的风暴，已然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中，拉开了血腥的序幕。苏浅月与胎儿暂时脱险，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但这微弱的光亮，能否照亮接下来更加险恶的前路？无人知晓。唯有那浓重的杀意，在王府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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