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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丝雀笼（第1页）

自那夜落梅苑外交锋后，王府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柳侧妃依旧在禁足，听雪苑的用度份例依旧优渥，夜宸也再未现身。但苏浅月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得更加汹涌。

暗一那句关于钱嬷嬷“擅长用香”的提醒，如同警钟在她脑中长鸣。那窥探者的甜腻脂粉气，柳侧妃身上的同源香气，都与“香”有关。而宫宴，无疑是施展这种手段的最佳场所。

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白日里，她依旧扮演着沉稳持重的宸王妃，处理着看似繁杂实则已被她梳理顺畅的府务。她借着整顿内务的名头，将厨房、库房等几个关键位置的人员进行了一番不动声色的调整，削弱了柳侧妃残留的影响力，动作精准而迅，让一些原本观望的管事暗暗心惊，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

而到了夜晚，她的房间便成了另一个世界。灯火常明，药碾轻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复杂难言的气息。她在与那本古籍残卷较劲，也在与自己前世的学识融合碰撞。

她不再仅仅制作那些即时生效的药粉，而是开始尝试更复杂的东西——例如，能缓慢改变体味、使某些追踪香料失效的“净尘散”；能融入肌肤、遇特定毒素会微微热示警的“守宫膏”；甚至，她还根据古籍上一个残缺的古方，逆向推演，试图还原出一种能短时间内激人体潜能、压制痛感的“燃血丹”，虽还未成功，但已初见雏形。

她知道夜宸的人在看着她，或许不止一拨。但她展现出的，只是一个沉迷医道、为应对未知宫宴而积极准备王妃形象，这符合她的人设，也掩盖了她更深层的目的。

这日，她正在尝试将“守宫膏”的配方再做改良，秋纹进来禀报，说是内务司派人送来了宫宴所需的王妃礼服和头面。

几名内务司的宫女捧着华丽的衣饰鱼贯而入。正红色的宫装以金线绣着繁复的鸾鸟穿花纹，料子是顶级的云锦，在光线下流淌着华美的光泽。配套的头面是一套赤金点翠，镶嵌着硕大的东珠和红宝石，奢华夺目，符合亲王妃的制式。

“王妃娘娘，请试穿一下，若有不合身之处，奴婢们即刻拿回去修改。”领头的女官恭敬地说道。

苏浅月目光扫过那套华服，点了点头。在宫女的伺候下，她换上了那身沉重的宫装。铜镜中映出的身影，雍容华贵，气势非凡，与她平日里的清丽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就在系上腰间那条金丝玉带时，她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被浓郁熏香掩盖住的异样气味。那气味淡得几乎无法察觉，若非她精神高度集中，且对药材气息极其敏感，根本现不了。

她不动声色，任由宫女为她整理好衣袍，戴上那套沉甸甸的头面。

“很合身，有劳诸位了。”苏浅月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宸王妃的端庄笑容。

宫女们见她满意，便行礼告退。

人一走，苏浅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她迅脱下那身宫装，拿起那条金丝玉带，凑到鼻尖仔细嗅闻。没错，那股异样气味正是从这玉带的夹层内里散出来的！是一种名为“引蝶香”的特殊香料！此香对常人无害，甚至带有微弱的怡人气息，但若遇到另一种名为“醉仙萝”的花粉，两者结合，便会产生强烈的致幻效果！

好阴毒的手段！不必直接下毒，只需在她佩戴的玉带上做手脚，宫宴之上，自然有人会携带或使用含有“醉仙萝”成分的香囊、脂粉。届时她当众失态，产生幻觉，无论做出什么荒唐举动，都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甚至累及宸王府！

是柳侧妃？还是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在落梅苑窥探的人？

苏浅月眼神冰冷。她拿起那套头面，仔细检查。在最大那支凤钗的宝石底座缝隙里，她同样现了一丝“引蝶香”的残留。对方考虑得很周全，生怕玉带的效果不够。

她立刻将玉带和头面单独收起，放入一个特制的木盒中，并在盒内放置了能够吸附和中和香气的药粉。这些东西宫宴时必须要用，但不能是原样。

处理完衣饰的问题，苏浅月并未感到轻松。对手在暗，她在明，防不胜防。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宫宴上可能会遇到哪些人，哪些是敌人，哪些可能成为暂时的盟友。

她想到了夜宸。他必然对宫中势力了如指掌。

是夜，苏浅月再次换上了夜行衣。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夜宸的书房。她要知道更多关于宫宴和潜在敌人的信息。那本古籍的警告，柳侧妃的“提醒”，衣饰上的手脚，都让她无法安心只做被动防御。

凭借着日益精进的潜行技巧和“迷神香”的掩护，她再次成功避开了巡逻的护卫，来到了王府核心区域，那座守卫最为森严的书房附近。

书房内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端坐的剪影。他还没睡。

苏浅月伏在屋顶，如同蛰伏的夜鹰，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向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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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宸并未坐在轮椅上，而是负手立于书案前，身姿挺拔如松。他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舆图，并非边境军事，也非山川地理，而是一张详尽的皇宫布局图！上面甚至用朱笔标注了一些路径和宫苑名称。

他果然在谋划着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夜宸头也未回。

进来的是暗一，他神色凝重，低声禀报：“主上，查到了。落梅苑外的脂粉气息，与宫中丽妃娘娘惯用的‘凝露香’，有七分相似。”

丽妃？苏浅月心中一动。当朝宠妃，膝下育有年仅十岁的五皇子，母家势力雄厚，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她与宸王……有何恩怨？

夜宸盯着舆图，声音听不出情绪：“确认吗？”

“确认。而且……柳侧妃入府前，其母曾与丽妃母亲过往甚密。”暗一补充道。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柳侧妃可能与丽妃有所关联，而那夜的窥探者，使用的香粉与丽妃同源。是丽妃在通过柳侧妃监视宸王府？还是柳侧妃借用了丽妃的势力？

“宫宴那边，”夜宸转过身，烛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跳跃，“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