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宫远徵打断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火麟飞眨眨眼:“啊?”
宫远徵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配方,转身走到药柜前,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青瓷小罐。然后他走回桌边,把罐子重重放在桌上。
“既然你这么懂。”他盯着火麟飞,一字一顿,“试试?”
火麟飞看看罐子,又看看宫远徵阴沉的脸,笑了:“试什么?这是毒药?”
“改良过的‘七步倒’。”宫远徵冷笑,“你不是嫌三息太慢?这个,一息见效。”
火麟飞来了兴趣,伸手要去拿罐子。
宫远徵却按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冰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火麟飞能感觉到对方在微微抖——气的。
“想清楚。”宫远徵说,“这毒没有解药。中者经脉滞涩,半个时辰内无法运功。你若试了,半个时辰就是个废人。”
火麟飞看着他的眼睛:“你舍得让我变废人?”
宫远徵一怔。
火麟飞趁机抽出手,打开罐子。里面是淡紫色的粉末,在光线下泛着细微的荧光。他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甜香。
“颜色还是太明显。”他评价道,“紫色,一看就有问题。”
说着,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就要往嘴里送。
“你干什么!”宫远徵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试毒啊。”火麟飞理所当然,“你不是让我试?”
“我是让你看!没让你吃!”宫远徵几乎要吼出来,一把抢过罐子盖上,“你是不是傻?!”
火麟飞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笑了:“远徵弟弟,你担心我啊?”
宫远徵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手,后退一步,别开脸:“谁担心你。你要找死,随你。”
但耳朵尖却红了。
火麟飞笑得更开心了。他活动了下手腕,刚才沾了粉末的指尖在衣角擦了擦:“放心,我没吃。就是沾了点,皮肤接触的话,毒性会弱很多吧?”
宫远徵没吭声,算是默认。
“不过说真的。”火麟飞正色道,“远徵,我没想质疑你的本事。我知道你是天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管一宫,能配这么多厉害的毒药解药,很了不起。”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院子里那些药草:“我只是觉得……或许可以换个思路?毒药也好,解药也好,最终是要给人用的。那用的人怎么想,需不需要考虑?”
宫远徵还是不说话,但火麟飞看见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比如这个。”火麟飞转身,指着桌上那些工具,“你配药都是用药杵药碾,纯手工。效率低不说,剂量还不好控制。为什么不做个标准化的工具?比如带刻度的勺子,精确到分毫的小秤?这样每次配出来的药,效果都一样,多好。”
他又拿起那个青瓷罐:“还有装药的容器。瓷罐易碎,携带不便。为什么不做成小瓷瓶,或者更轻便的材质?瓶口做成螺旋的,密封好,不怕撒。”
他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再比如下毒的方式。撒粉末太原始了,风一吹就散,还容易被现。为什么不做成烟雾弹?或者液体喷雾?甚至……做成暗器!把毒涂在针上、箭上,咻一下射出去,又快又准!”
宫远徵终于转过头看他。
那双琉璃似的眼睛里,有困惑,有思索,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你懂什么。”他低声说,但语气已经没那么冷了,“毒药配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说的那些……太儿戏。”
“儿戏才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啊。”火麟飞反驳,“你想,你跟人打架,突然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瓶子,对方肯定以为你要下毒,全神戒备。但如果你掏出的是一根糖葫芦,或者一个香囊,对方一愣神,毒已经中了。”
他走到宫远徵面前,认真道:“远徵,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你做得非常好,但还可以更好。毒术不应该只是配方和剂量,还应该包括怎么用,什么时候用,用什么方式用。这才是完整的‘毒术’。”
宫远徵看着他。
晨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火麟飞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光线下清澈透亮,里面没有任何嘲讽或贬低,只有纯粹的、热烈的……分享欲。
就像小孩子现了新玩具,迫不及待要跟小伙伴显摆。
宫远徵忽然觉得心里那点怒气,像阳光下的雪,一点点化了。
但他嘴上不肯认输。
“说完了?”他冷冷道,“说完了就出去。我要配药了。”
火麟飞也不恼,笑嘻嘻地拎起食盒:“点心记得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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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
“我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