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京城,颇不太平。
尤其是那些朱门高墙内养着纨绔子弟的官宦府邸,更是愁云密布。
往日里纵情声色的喧嚣,被一种压抑的恐慌所取代。
曾几何时,这些公子哥儿还是京城的“祸患”。
他们或如前朝载搏般挥霍无度,一顿饭能吃掉寻常百姓十年嚼用;或如“京城七少”之流,仗着父辈权势抱团聚伙,在街市上横行无忌。
然而,报应来得突然且诡异。
前几日还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公子哥们,如今个个遭了殃。
有的明明在平平整整的石板路上走着,脚下却突然一滑,摔断了腿,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有的仗着家族势力为非作歹,竟被某位“好心人”打得鼻青脸肿,至今昏迷不醒,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
还有的出门游猎,莫名被惊马甩下,磕得头破血流,养了好几日都没能下床。
一时间,京城各大医馆人满为患,尤其是擅长接骨疗伤的名医门前,更是被各府邸的华丽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太医院的几位圣手更是被各路权贵接连请走,疲于奔命。
那些昔日里耀武扬威、惹得天怒人怨的纨绔子弟,如今非死即伤,侥幸无恙的也如同惊弓之鸟,紧闭府门,再不敢在外招摇。
京城的街市,竟因此显出几分难得的清静。
当然了,这乱象也直接影响到了朝堂。
往日早朝,大臣们济济一堂,除了议定军政要务,总有人拐弯抹角地将话题引向旁处。
尤其是一些居心叵测之辈,常借着天家子嗣、后宫空虚之名,行试探圣意、安插亲信之实,字字句句暗藏机锋。
可这几日的早朝,却格外安静。
不少大臣因为家中子弟受伤,忙着请医问药,纷纷递了请假折子。
殿内顿时空旷了许多,连空气都流通了几分。
剩下的大臣也无心多言,一个个面带愁容。
众人的心思全在自家孩子身上,哪还有精力在朝堂上勾心斗角?
议事效率出奇的高。
众臣只匆匆汇报完边防粮草、漕运税银等紧要事务,便纷纷告退。
萧逐渊高坐龙椅之上,目光沉静地扫过殿中垂肃立的文武百官。
看着这前所未有的清静场面,他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扶手上的鎏金龙,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没有了喋喋不休的劝谏,没有了明争暗斗的试探,他耳边清净了不少,连批阅奏折的度都快了许多。
当苏培盛拖着长音喊出时,日头才刚刚移过殿前的蟠龙石阶。
散朝后,萧逐渊未像往日那般被大臣们以各种借口围堵在廊下。
他径直回到养心殿,朱笔御批,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当日紧要政务处理完毕。
搁下笔时,夕阳的余晖恰好透过雕花长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起身理了理袍袖,便往翊坤宫走去。
翊坤宫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宁谧的温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