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不是宽容,而是警告。
陆音停却凑唇过去,亲了亲他,说谢谢。
他总是让林尘安火气更大,却又没法继续生气。
林尘安最後咬破陆音停的唇,算作惩戒。
陆音停都不用担心江叙舟这边会拒绝——陆音停再天真,都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
江叙舟会答应他任何要求。除了不想再跟他恢复关系。
很狡猾的认知,陆音停对此感到抱歉,尤其是发出见面短信时,江叙舟隔了半天,最後给他发了时间和地址时。
陆音停看着那条回信,关了手机,埋头掉出眼泪。
*
时隔半年,陆音停这次拥有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再见,都要久得多。
可他什麽也没法说出口。
江叙舟随口的关心,让他泛起很多怀念和委屈的情感。
人总是这样,在对现实心知肚明却不太想面对时,会转移话题,说一些和主题无关的事情。
“只是很小的雨,我也习惯了这麽穿。”陆音停一一回应,声线倒是没抖。
他澄净的瞳孔盯着江叙舟看,下眼睑红着,太过专注,到江叙舟先一步移开视线。
没等陆音停拐着话题叙旧,江叙舟就直接道,“你来和我道别?”
他轻垂下的眼皮瞥过陆音停一眼,没有错过那张漂亮脸蛋上出现的一瞬间怔然。
连道别都要说得这麽艰难,江叙舟闭了闭眼睛,等着陆音停开口。
陆音停双手紧紧绞着,一副纠结的姿态。江叙舟太体贴,主动说出陆音停说不出口的决绝,陆音停不用艰难去说那句话,只需要给一个是的答案。
可他先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种难过和脆弱,没有人会舍得苛责他。何况是江叙舟。
江叙舟顿了顿,甚至扯了下唇角,似有若无笑了一下。
很难说他是不是也为此感到轻松,江叙舟伸手,拿着干净的纸巾,按了按陆音停的下眼睑。
“你终于要放下吗。”江叙舟语气平和,甚至比平时都要轻缓几分。
涌出的眼泪浸湿纸巾,陆音停抿紧下唇,就着江叙舟的手哭,却给不出一个答案。
等陆音停哭够,江叙舟收回手,神情淡然,静静看着陆音停。
良久後,他扫过陆音停残馀着湿潮的脸,说:“恨我吗,宝贝。”
陆音停其实也不需要回答。
早在那年,江叙舟要放他走,陆音停却披着他的外套,犹豫着回了好几次头,最後还是没忍住走回去,想跟他说些什麽。
江叙舟那时表情难得出现裂痕,看着陆音停神情悲伤的模样,没有怨恨,反而是……同情和难过。
江叙舟伸手,克制地托着陆音停的侧脸,沉默两秒,扬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不恨我啊,宝贝儿。”
他垂下眼,很难再去看陆音停的表情。
到今天,江叙舟也知道陆音停的答案依旧是否定。就如他说陆音停终于放下,也不指那段过往,单纯是放下和江叙舟的情谊。
所以才有这次道别。
陆音停很轻地摇头,却还是说不出什麽直接的回应话语。
好一会,他勉强笑了笑,浓密长睫颤了颤,说,“舟舟,上一次跟你在这边,好像也快八年了。”
陆音停说话很直白,他说,“可是也好像没过去多久。”
这种怀念情绪如此浓重的话语,从陆音停嘴里说出来,丝毫不含暧昧,只馀干净的留恋。
他总是天真,又这麽残忍。
江叙舟安静看着他,知道陆音停要麽不怎麽说话,要麽主动说起一个话题,就要说很多事情。
果然,陆音停想了想,说,“可我也不记得太多了,那时候说要跟你去看烟花,好像晚上也是雨天,就没有看到。”
不止陆音停记得,江叙舟对这段过往记忆也深刻。
那确实是错过的一场烟花,回去的飞机上,陆音停趴在他肩上,小声说,这次也没有看到烟花。
陆音停的声音显得难过,很轻,他说,之前跟妈妈也是。
随後江叙舟就感觉衣服湿了一块,是陆音停在偷偷哭。
毕竟很多变化来得太快,最後就只剩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就如江叙舟那时想的是,下一次找个晴天,再带陆音停来一次香港,至少弥补这次的遗憾。